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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 第三卷13 阖宫各负千秋锁（第3页）

她屏息，一眼不错地看着它。只觉着那月好似越移越快，越移越快，一下子便移了好大一段距离。

她突然被一吓，眼里顿时漾荡起圈圈波纹，好似清澈潭水上飞过一只野鹭。心口处也跟着突突地跳起来，跳得无比剧烈，无比凶猛。

她迅速回过神来，竟然做了自己自小时候那次后，再不曾做过的动作。

只见月下清瘦的人忙将凤眸阖闭，双手合十，泛白的唇飞快地动了几下。

那圣洁柔和的月光下，她虔诚弯下挺直的脊背，深深地，满含祈求地鞠了一躬。

……

“师爷，太医交代的药已熬好了。”

度千慎额上尚有细汗，浓眉牢牢拧着，垂下眼帘，将那药接过，低声问道:

“陛下那边，谁在伺候？”

“回师爷，是李公公在伺候呢。”

度千慎轻颔首。

那小奴才替他轻轻带上了门。

门一闭，屋内立时陷入了沉沉的死寂之中。

他的脚步声极轻，而床上那人的呼吸微不可闻。

他将药放到桌上，走近几步。

僵直地立了良久，他缓缓垂下眼帘，那一对凝固着深沉潮水的眼没有半点光亮。

他深深喘息，伏低身子，冰凉的手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去。

触到了阿房被冷汗浸湿的额头。

可在触到的那一瞬，他立时就像被刺伤般地收回了手。

平息了几口气，他拧着眉头，双目凝神看着眼前躺着的人。

只觉自己微有摇晃，浑身颤栗不止。

阿房已昏过去了。

在明亮的微黄的烛火下，她的额上鬓间已满布晶莹的冷汗，湿意凉凉。而曾经稚嫩纯真的面容被光照着，仍只余可怖的惨白，毫无生气。她躺在床上，脊背朝上，腰下一片血迹，已染红了衣物。

他颤着手将她面上一丝散乱的发丝拂开，看得她那精致的眉眼已有懈力之势，半垂不垂，显然是最后那几下时身子便已出了极大的差错。

度千慎深深地看着，双手握着，频频颤动。

良久，他僵直地走到桌边，将纱布同药粉拿过。

在这样柔和明亮的烛光下，他伸出手，为她擦去汗珠，从额头到鬓角，轻柔地，极尽小心地。

手指间或碰到那冰凉的面容，只觉比自己的指尖还要寒凉。

他屏住呼吸，端起那药，挽着勺，一点点地喂给她。

有褐色的药汁从阿房苍白的下颚滑下。

他伏低了身子，用帕子为她擦去。

夜色沉沉，灯火虽勉力烧着，仍旧黯淡了许多。他缓缓走过去，又点了两盏。

现在，在这样明亮的灯下，他牢牢绷紧高大的身子，像一把弯到极致的弓。

双手抬起，捏住阿房的衣角，一点一点地剪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