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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先天下之忧而忧（第2页）

南海此时的天上，只见半月垂空，星光作伴。重羽随意坐在小木凳子上，歪斜着脸，咬开坛子上的黑布封盖，用四根手指抓稳坛子口，慢慢的提起这个酒坛，向着桌子上的宽口碗，细水长流般的倒着美酒。直到酒花散去，重羽才抬起碗来，美美的啄了一口，吸着舌头吧唧着嘴，感受着口腔中的味蕾，随后意犹未尽的狠狠喝干。

这酒进了重羽的脖子里，一下子变得柔爽。重羽肚子里的酒香顺着喉咙管上涌，化为一声“嗝”，重羽用力的放下了酒碗，抓起碟子里的两颗花生米后，顺势向着自个儿嘴里丢了进去。花生米要慢慢的嚼，嚼成碎末才会愈发的香。

紧接着，重羽又拿起桌上的筷子，朝着小碗里夹了一口腌青菜放进嘴里，混着花生米碎末慢嚼，慢咽，然后又接着倒上满满一碗老酒，如此反复，直到天边星斗歪歪斜斜。

此时，重羽头上的月亮早已不见了踪影，眼前的桌子上倒还剩下两颗花生米。重羽偏歪着头，坐在桌子一边，两手搭着酒坛子口，嘴上的胡子到处飞长，自己的头在脖子上一左一右的摇晃着，差点儿就要倒在桌上。

夜空中的星光还在，悄悄的从天上洒了下来，从不远处看去，重羽的脸就像一张铅色的浅海鱼皮，还好邻居家的灯火不明，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刻意关注，否则重羽此时的邋遢样倒真有点儿让自己感到尴尬呢。

生活就是如此简单，简单到衣服都不用换洗一样。对重羽来说，身上的衣服可以让海水随意的打湿，可以让暴雨肆意的拍打，而后顺着海岸的风或者渔船上的风浪方向自然吹干，盐渍腐烂。

这家伙，要是苦华和若兰站在身边，不认真看上个七八眼，是完全认不出来的。

重羽的梦境很飘然，有美酒喝，有美女抱，真乃人生一大喜事。只见梦中忽而闯进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子脸，当下气得梦中的重羽重重的向前踢出一脚，这一脚，差点踢断了这张瘦弱得不能再瘦弱的桌子腿儿。

可是对发起酒疯的男人来说，就是如此的莫名其妙。

重羽突然站起身来将桌上的酒坛子挥向地上，‘砰’的一声之后，在地上留下了几大块破罐子片。此后，重羽怒睁着眼，看了看四周，竟然向一颗无辜的小矮树吐了过去，这真是浪费了十几碗的好酒啊！

重羽任凭着身形浪荡，冲跑进屋中，拔出绝情宝剑，对着周围的空气四下乱砍，好像要将什么东西抽离出来一样，眼神凶残，大喘着气，又胡言乱语的说着酒话，而后踉踉跄跄的爬到床边，倒头就睡了。

“驾！驾驾！”苦华雄坐马鞍之上，双脚踩稳铁踏，而一旁的树影则向后婆娑，渐渐奚落。在苦华眼前，四处慢慢变得开阔起来，比大山中的草原还要宽广。苦华骑在马儿上，看得更加兴奋，任凭胯下的马儿疾驰飞奔。

只见清缘胯下的马儿四腿前后交叉，加快了步伐，紧跟在一个大号的光头后面，渐渐的朝着边境战区奔去。

当两兄弟来到附近的一个集市时，却看到许多拖拉着刀枪盔甲，好像残兵败将一样的一群散兵，正慢慢吞吞的在人群中游走，一会儿看看这里，一会儿又看看那里，好像要买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想买似的。

看着眼前的这些个兵士们无精打采的在市集了漂流，这简直跟苦华想象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将士们都是雄赳赳气昂昂斗气十足的猛汉吗？看这全身破败样的士兵们，就好像西戎地区的那些个散乱骑兵，东一个西一个的站在街上。

苦华下了马儿，牵着马儿前面的辔头慢慢的走在街上，朝着前面的一位兵大哥走去。苦华突然停了下来，仔细一看，旁边这位兵兄弟的脸上乌漆抹黑的，胡子又粗又飞，好像荒山的野草一样，满坡都是。兵大哥将身上的甲胄随意拖在地上，散发出阵阵汗臭，与周围喷着香水的小姐、丫鬟们格格不入。

在这条街上，也只有苦华和清缘这两个佛门大汉才会生出可怜心吧，不像其他人一样站得远远的，怕脏！

周围的兵大哥们也没有谁扛着个战旗什么的，只是自顾自的弯着腰杆，或者托着后腿，懒懒散散的游荡。

苦华停下了步子，再看眼前的这位大哥时，发现他的两眼无精打采的，极其木讷，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二人还没对上一眼，那人又垂下了脸，用歪歪倒倒的小步子走向前去。

如果不是旁边的大哥二嫂们挡住了吹来的风，估计这位大哥就要倒了吧！

苦华悄悄的问了一句清缘：“军队里的兵都是这样逛街的吗？”

清缘看了看周围，不说话。苦华一时忍不住好奇心，拉了旁边的大哥一把，这下子估计是用力太猛，差点将人家的手给拉断了，那位大哥忽然被这么一拉，眼神中充满了惊恐，随即有气无力的说着：“干？干什么？”

苦华追问道：“敢问…”

那人突然来了一句，“问，问你妈去！”

苦华一时间毛起火来，大吼了一声：“唉，老子！”

清缘赶紧打住苦华的暴躁，不知何时已掏出两块碎银，客气的递给兵大哥手中，笑着说道：“大哥，别介意，他是我兄弟，这里有点问题！”

兵大哥看了看清缘白净的脸庞，又看了看苦华那张成熟的大脸，疑惑了一下，咽了口气，问了问清缘：“这是你兄弟吗？咋这么显老呢？”

苦华这两年憔悴得很，脸上自然粗糙了许多，再加上架子骨又大，看起来还真不像清缘兄弟，倒像是他的哪位小爹一般苍老。

清缘笑着解释道：“大哥莫怪，我兄弟长得着急了些，所以看起来比较显老，其实啊，他才十七岁呢！”

苦华心里暗骂：“十？十七？你妹的清缘师兄！你可真能吹啊！”兵大哥缓了缓气，这几年打战，他在前边冲刺，连手撕倭贼都见过了，当下倒也懒得管这两兄弟是真是假、谁大谁小的事了。

清缘见兵大哥眼神舒缓了不少，接着问道：“请问大哥可是边关战士啊？”

兵大哥顺口一说：“你这小兄弟，废的什么话？大爷我当然是了，我跟你说，来这里的兵官都是抵抗海边倭贼闹事的，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人！”

这样一句有气无意的话，可是军中秘密，要是在前几年，这位兵大哥已经被砍了七八回头了，可是现在，大小将领们纷纷缩着头，躲在军营里撰写密折呢，哪有闲工夫管理手下这些兵呢？

清缘继续亲切的问着兵大哥：“大哥，哪里能参军啊？我们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