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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不用凤仪宫操心,程冰命幼白送李忠出去,这会儿她便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只得随手拿起一本杂记看了起来。
此时的她心中有些许烦躁,说好的江如霆初一十五才来凤仪宫,怎么得就不能好好遵照执行呢?瞧瞧这一天便把一个月的额度用掉了!再者今日张贵妃和嘉乐公主受了这么大委屈,就不应该去福月宫安抚一二,来凤仪宫做什么?难道是兴师问罪来的?
直到锦青带着宫女们进来替她重新梳妆,程冰才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这般安慰自己道。
皇帝摆驾凤仪宫此等大事,御膳房自然是提前将御膳送过来,还贴心地将每道菜都用特制的小炉子煨着,以确保江如霆到来之时能吃上最新鲜美味的佳肴。
不过两个人吃,桌上已满满当当摆着二十四道菜,热菜冷盘汤品点心无一不精美,看得程冰食欲大增,看来蹭皇帝的伙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嘛!
约过了一刻钟,殿外响起李忠洪亮的通报声:“皇上驾到!”
程冰微微伸手扶了扶额前的凤冠,深吸了一口气才领着凤仪宫众人朝江如霆行礼。
不同于上午明艳张扬的大红彩凤宫装,此时的程冰不过身着宝蓝色常服。待江如霆走近,才借着烛光瞧见她那看似朴素的袄裙上,用银线细细密密地绣满了百鸟图,随着程冰的动作,鸟儿们活灵活现,仿佛要立刻展翅飞翔。
程冰低着头,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可江如霆却迟迟未叫众人起身,程冰只觉得腿脚酸麻,心里暗骂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李忠轻轻在一旁提醒道:“皇上。”
江如霆才反应过来,略带尴尬地轻咳一声道:“平身。”
“谢皇上。”纵使心中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程冰面上仍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缓缓起身,若是她的身子没有轻微地颤抖就好了。
锦青眼尖,连忙上前搀扶,这才使得程冰没有在众人面前丢脸。
江如霆难得心中有些愧疚,免了众人的礼,只让锦青和李忠在殿内贴身伺候。他手执银箸,替程冰夹了个芙蓉虾球,语气温和地说:“皇后从前最爱吃虾,也不知这么年御膳房的手艺有无长进。”
领导夹菜,哪怕是块姜也要闭着眼吞下去,更何况是新鲜美味的大虾呢。程冰笑眯眯地将大虾放入口中,鲜嫩的口感配上酸甜的酱汁,瞬间引爆味蕾,令她食欲大增。
“好吃!”程冰从来不吝啬对美食的赞美,“皇上您也尝尝。”
江如霆微微点头,李忠立刻替他夹了一只虾。
程冰连着吃了两只,这才念念不舍地将目光转移到别的菜式上,只不过她掩饰地不太好,眼珠子时不时地转向芙蓉虾,就连坐在她对面的江如霆都发觉了。
“皇后若是喜欢,可以再吃些。”江如霆嘴角微微上挑,觉得她甚是有趣。
“可若是我再吃,可不就是许久都吃不上这道菜了嘛。”程冰轻轻捣鼓着碗里的芋头,表情颇有些遗憾。
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江如霆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了。一时间,他仿佛回到了太子中宫,那时的程冰冰娇憨无比,也曾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说:“为什么我喜欢的菜肴总是要被撤掉呢?”
只是后来,两人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就连坐在一起用膳都相顾无言,索然无味。
回想过往,江如霆竟鬼使神差地对她说:“今后皇后与朕一同用膳,无需遵守宫规。”
“谢皇上。”程冰只觉得今日的江如霆特别好说话,难道是念在今日救了嘉乐的份上,才对自己格外的宽容?
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锦青即使有心劝说,也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看着专心用膳的娘娘,还是让小厨房多准备些帮助消食的汤水来的实际。
见程冰吃得差不多了,江如霆才缓缓开口道:“张太医已将事情原委告知朕,嘉乐经过诊断,已确认身子无恙。”
来了来了,终于说到今天的重点了。
程冰放下玉箸,接过锦青递过来的锦帕沾了沾唇角,“嘉乐无事,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果然是福星降世,遇事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江如霆当然不是为了来听她说漂亮话才特意来凤仪宫的,只见他思忖片刻道:“为何你只凭三言两语便能判断那奶娘有问题?”
程冰心中在叫嚣,这是常识好吗?哪里有三岁的娃娃还整天喝母乳,不从别的食物摄入营养,仅是缺维生素D都会引发佝偻症的!
当然了,这话就算她说出来,江如霆也听不懂。她只得换一种思维解释给他听,“从前我爹爹在府中最喜欢的便是给我讲行军时遇到的趣事。”
她悄悄观察了下江如霆的表情,似乎对她所说的有些兴趣才继续道:“爹爹跟随祖父率军行至上郡,当地望族设宴款待。原本爹爹最不喜应酬,却考虑到要在当地征粮,这才跟着祖父一道赴约。
那户人家人丁兴旺,可偏偏长房只有一个嫡孙,自然是疼得跟眼珠子似的。那嫡子当时与嘉乐差不多年岁,竟只生出两颗牙齿,稍稍硬一些的食物都无法吞咽。少夫人心疼孩子,求着婆母请了四五个奶娘喂养。可即便是这样,那孩子隔三差五便会身子不适,汤药吃了不知多少,真真成了药罐子。
反而是他的庶弟,因着生母地位卑微,即便是生下儿子也没能得到一丝家主的怜悯。在庶子八个月时生母骨瘦如柴,无法再亲自喂养,只能从自己的份例里省出孩子的口粮,变着方儿地给他做吃的。可就是这样,嫡子最终身子羸弱,没熬过20岁便去了,倒是那庶子身体康健,继承了长房的家业。”
别说是江如霆了,就连身边的李忠和锦青都被她说得一愣一愣。
“所以皇后的意思是?”江如霆听她讲了这样的长篇大论,有些拿不准她的意思。
程冰不以为然地说:“我的意思是,吃饭得荤素搭配,才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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