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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快车号去往巴黎的路上
特工的核心就是拼演技。加WX公众号:无名书坊,看更多小说
演技,就是拼演技,没有别的话好讲,当特工的个个都是戏精,就算是在角落抠脚也得给自己加戏——这是李竺总结出的真理,她觉得国家什么时候要缺人了,从横店群演里拉一批出去,说不定还能收到奇效。
这真不是说假话,东方快车号现在的局势很诡异:他们知道施密特知道他们手里有u盘,施密特不知道他们知道。新登车的雷顿不知道他们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但他知不知道施密特知道他的身份则很存疑,毕竟施密特表现得非常明显——但也许雷顿只是觉得他就是个硅谷常见的社恐怪咖。至于她和傅展,他们几乎什么都知道,但却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在两个深知他们渊源的人面前表演一对沉浸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我和傅先生都觉得手机和东方快车号的氛围格格不入,对,当然我们平时也离不开手机,但一旦坐进东方快车号,我们感觉还是要——我不知道,更投入地回到那个时代。”
在布达佩斯用过午饭,晚饭时分,乘客们再度换上华服,来到餐车互相认识,在布加勒斯特新上了一对儿,布达佩斯又上了三个车厢的乘客,一旦离开了动荡的土耳其,东方快车号就逐渐热闹起来。这趟列车大多数乘客都已年届古稀,热衷于追逐年少时的奢华回忆,他们都很喜欢傅先生和傅太太这对东方小夫妻,他们对车厢气氛是很有效的调剂。
“对,对,我们也尽力保持这种感觉的纯净,我是这么说的——如果你能随时随地拿起手机和,他们怎么叫的,dc?微单?——来记录你看到的一切,那你享受的就不再是一趟穿越时光的神奇旅途,而就只是一次普通的火车旅行,车厢偏小,设施也说不上尽善尽美。要享受美景,首先你就得进入它。”
这话恰好是她现在需要的那种人生哲学,李竺抽抽嘴角,继续扮演甜美清纯的傅太太,努力进入这种美景。“是的,这也是我们一向的宗旨……”
她一边说话一边暗中观察‘玩伴们’:施密特本人就是刚才那段对话里的反例,整顿晚饭他一直在低头玩手机,这有效地给晚宴里和谐的气氛带来杂音。柳金太太的话也许有几分是说给他听,雷顿表现得则轻松自如,如果不是施密特的表现,他们很难在第一时间识别出这个间谍,他四十多岁,身材高壮,年轻时明显是个肌肉男,现在则有些发福,吨位更加可观,也许担任过保镖?虽然脖子发红,看似粗人,但对这晚宴中纸醉金迷的矜持气氛适应得很好,虽然仍做不到谈笑风生,但也成功地扮演出了个内向的大块头。
自己和他单对单,不动枪,能有几分把握把他放倒?她在心底暗暗掂量,答案则不容乐观:以小博大这属于电影特权,现实中的搏斗还是很讲道理的,男人对女人有力量压制,在水平差不多的前提下,大体重对小体重有力量压制,她也许是有点天分,但雷顿应该也受过完善的搏击训练。他们狭路相逢的话,她要考虑的应该是能不能撑过一分钟的问题。就算是换了傅展,也是白给,再说他们没受过协击训练,两人一起打恐怕还会互相妨碍,只会落败得更快。
但人是可以使用工具的,枪、匕首,这都是好东西,她现在理解为什么有人会订阅《枪.支与军械》,枪.支非常有效地缩小了个体之间的战斗力差别,乱拳也许不足以打死老师傅,但乱枪绝对可以。只是——如果一名贵客被枪杀在东方快车号,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她有一本很出名的侦探小说以供参考,他们是用傅展和李竺的护照进行这趟旅途,所以杀人后逃之夭夭也是个极差的选项,就像是亲手把原来的生活葬送。唯独让人安慰的是,余下的选择也都很屎,他们基本是被困在了列车上,别无选择,只能等雷顿率先出招,大概唯一能选的也就只是怎么死了。
但希望仍有,希望仍在,雷顿就像是通往巴黎的最后一个boss,而他们终究也不是完全没有筹码,对方还是只派了一个人,而他们有两个,更重要的是,他们依然不知道u盘在哪,这也就意味着敌人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都会尽量选择生擒。
“亲爱的,你挑妻子的眼光真不错。”身边传来轻微响动,有人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柳金太太抬头夸奖,她已经有些醉了,“bambi,我得说,真是个美人——”
李竺摸摸脸,腼腆地笑起来,“噢,柳金夫人,我最多也就是中等长相——”她对自己的了解一向务实。
“——瞎说,”柳金夫人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也许你长得没有名模美,但我告诉你,亲爱的,小伙子——”
她举起一只手很有威严地对傅展说,“一个女孩的美在她形容不出的地方,在她的眼神和优雅的举止里,bambi真是魅力非凡,你非常非常的幸运。”
“是的。”傅展温顺地说,他的眼神和她碰了一下,用口型说:‘bambi?’,李竺耸耸肩作为回应,这是她冒上脑海的第一个化名,‘bamboo’。
“是的……bambi的确……”他用口型说了声‘cliche’,拖长了声调,有那么一会儿,用玩味的眼神一边打量李竺一边说,“有些时候的确……比她自己意识到得——更有魅力。”
这是在表演,当然,李竺配合地做出轻噱的表情,举手要打他,又举起水杯轻咽一口,掩去突来的片刻尴尬。她用眼神询问傅展,他刚上了一趟很长的厕所,而她很关切其中细节。
傅展微微摇头,柳金太太没放过他们,“噢,bambi,听听他是多爱你,当然你也非常幸运,你们是非常幸运的一对,能遇到彼此,是不是?”
她知道唯一得体的回应是什么,李竺在心底无奈地叹口气,含着微笑,用充满爱意的眼神凝视着傅展,不情愿地调动起一丝欣赏:确实,傅展的外形也许不如明星出众,更没自带什么总裁气场,但,正如他刚才说的,他的魅力——并不在这上头,某角度来说,他确实危险地迷人,这取决于你从哪个角度去看待问题,当然,换个角度的话——
“是的,他非常的迷人,几乎到邪恶的地步。”她说,真诚地。柳金太太咯咯笑起来,用胳膊去推挤柳金先生,傅展对她举举酒杯,他的眉毛微微挑起来,笑容坏丝丝的,这话真没说错,有害的迷人。
背景乐换了一首,钢琴师很有想法,弹着《lalaland》的背景乐,这多少给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热闹车厢带来少许穿越时光的错乱情调,车厢内处处欢声笑语,经过冷清的土耳其,人们都迫不及待地享受着旅途的精髓,那些刚从布达佩斯上车的乘客们很高兴回到他们熟悉的世界,富裕、安全、奢华与温暖的世界,更向往着熟悉的巴黎。柳金太太拿起酒杯,先到吧台加满,而后一屁股坐到雷顿面前,看来下定决心要把欢乐的气氛散播开去。傅先生和傅太太抓住机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什么也没发现?”
“行李箱完全清白。”傅展说,他还在笑,但额间有一两道熟悉的线条。“这也许证实了我的一个猜测。”
他没具体指出是什么,李竺也用不着这么详细的解释,答案显而易见:在布达佩斯,上车的不止雷顿一个。
这是合理的决定,考虑到他们在特洛伊刚损失了一名外勤,敌人不太可能继续愚蠢地只派一人来送人头。东方快车号客人有限,但看不见的服务员却是人数众多,这两种身份分别都有很多去不了的地方,一明一暗正好组成完善的监视网,形成互补。就像她和傅展,她留在餐车盯雷顿的时候,傅展就可以抽身去雷顿的车厢逛逛。
——而这也让她想到一个不祥的可能。
“你知道该怎么找窃听器吗?”李竺问,没抱太大希望。
“我只知道常规手段。”傅展说,“现在起不要在房间谈论太敏感的话题。”
——他们又想到了一块,在他们离开自己车厢吃晚饭的时段,雷顿的搭档当然也可以轻易找借口进入他们的房间,‘让我来帮你铺床,雷切斯特’,‘过来送水,雷切斯特’,‘头说这节车厢的电压有点不稳定,雷切斯特’。
李竺点点头,她有些郁闷,这郁闷自打伊斯坦布尔机场就一直跟随着她,如一朵雨云如影随形,只是现在颜色更加深重,沉甸甸的,她被压得喘不过气,“现在就只是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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