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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您太过客气了（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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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妈，阿妈！”阿边比两个哥哥腿脚伶俐，第一个跑进一个土房里。

一个个子有点矮，而且有点儿驼背的老妈妈站起了起来。她正在炉灶前摸索着烧水，听到小儿子充满欢喜的叫唤，扭身对他说：“回来了？”

老妈妈的眼睛眯起，想努力地看清儿子的脸容。

阿边对她说：“阿妈，今天有客人要来咱们家里作客。”

“好啊，快请客人进屋。”老妈妈虽然眼睛看不太清，但是听到小儿子的语气那么的欢快，自然也感受到他由衷的快乐。于时，她十分好客地催促儿子请客人进来。

阿黑与阿侧这时领着安子昊一行人跨入门槛。阿侧殷勤地招呼客人坐下，在阿黑跟阿妈介绍客人身份的当儿，赶紧跑到炉灶前，把烧得正汪的水壶提起来，重新摆上另一个里面装满奶茶的烧壶。

阿黑对阿妈说：“阿妈，你每天为咱们兄弟三人的恩人念经，总是盼望着能当面向他们道谢，是吗？”

老妈妈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眨着坏掉的眼睛，嗯嗯的点头。

“阿妈，今天他们来了。”

“啊？！”老妈妈向阿黑伸手，探索着。阿黑主动抓住了她的手后，她急急地问：“两位恩人在哪儿，在哪儿，我要好好地向他们道谢。”

阿黑连忙搀扶着老阿妈来到了安子昊与薛敏学的面前。安子昊与薛敏学赶紧站起来。

“阿妈，就是这两位先生。”阿黑为阿妈介绍，知道阿妈看不清，又补充地道：“这左边的是安先生，右边的这位就是薛先生了。就是他们把咱们兄弟三人从那个狼窝里救了出来，还送了不少银子给咱们。”

老阿妈依着阿黑所介绍的顺序，先抓起了安子昊的手，紧紧地包裹在她双手手心中，抬起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低头极小心地亲吻他的手背，并且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放开安子昊的手，改而抓起薛敏学的手，给以他同样的举动。

安子昊与薛敏学来北疆也算很久了，但北疆与中原不同，各种族各民族融合于一起，各处的风土人情并不尽相同。面对老阿妈如此亲近，甚至带着虔诚的礼节，不由地愣了又愣。

阿黑上前向他们解释：这是他们部落里，对最最最尊敬的客人所给予的最高礼节，表示他们一家人对两位救命恩人最隆重的感激之情。

他们听了，顿时明白过来。“老阿妈，别往心里去。”手仍被老阿妈握着的薛敏学低头柔声地说：“您太过客气了！”

“不客气，一点也不客气。”老阿妈放开他的手，抬起眼睛直直地望向他们。她的眼睛已然朦胧得没了映像，但仍尽力地睁大，就是为了想看一眼两个救命恩人的样子。她的脸上挂着笑容，那一道一道的皱纹好像密密麻麻的沟壑般分布在脸上，却有眼水从她的眼角突然流下来。她又哭又笑，看得出情绪上非常的激动又欢快。

“阿黑，还不快给两位先生倒奶茶。”

阿黑还没回话，就听到阿侧喊了一下，“阿妈，来了，来了。”说着，阿侧走过来，手上正捧着一块还算平整的木板，权当托盘，上面放着两大碗冒着热气，刚烧好的奶茶。

老阿妈挣开儿子搀扶的手，亲自扶着安子昊与薛敏学坐回了板凳上，然后在他们面前跪下。安薛俩人立即重新站起，不约而同的伸手想把她搀扶起来。但老阿妈却固执地不愿起来，并且侧身向三个儿子招了招手，“你们三个也跪下。咱们正式向两位先生道谢！”

兄弟三人听阿妈的话，在她的身后跪下。老阿妈没有起来，回身执意地劝他们坐下，“两位先生坐下，快坐下。咱们母子四人还能活着在一起，完全是两位先生的功劳。您俩不要见外，受得起的，受得起的。”

边说，边把他们推回凳子上坐下。两人无奈，不好再拂逆老人家的意思，没有再动。

老阿妈从二儿子阿侧手上，捧起一碗奶茶先递给了薛敏学，然后第二碗递给了安子昊。她两手手背朝上，手心放在大腿上，然后闭上眼睛，嘴中念念有词地念着经文。念完了，双手手心触碰自己的脸庞，然后慢慢地向他们磕头。她的儿子也学她的样子，一同朝他们弯下了腰。

安子昊与薛敏学顿时不自在起来，怎么可以受一个老人家如此的大礼。放下手上的奶茶，一同将她扶了起来，说什么也不再让她继续客气下去。

在他们这帮人当中，安子昊口才最好，能说会道，不多时便把固执的老阿妈劝服，让她终于消停下来。

在老阿妈的操持下，阿黑兄弟三人决定给客人弄一顿丰盛的晚餐。他们的生活虽然跟之前比，已改进了许多，但仍拮据。不过为了更好地招待恩人，老阿妈吩咐阿黑把家里的一头羊宰了，要为大家弄了一顿颇有北疆特色的烤全羊。他们家里只有两只羊，一公一母，想着来年能生下新的羊羔，好卖钱。安子昊等人马上劝老阿妈不要这样做，但老阿妈十分坚持，说是两位先生给予他们一家的，他们不仅将她这生最最重要的三个亲人给救了，又给了他们生活下去的支助，别说是一头羊了，若是要了她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阿黑与阿侧在外头忙活开来，阿边口齿伶俐，就跟阿妈在屋里招呼客人。胡大嘴与阿娜依主动出去帮忙。小燕儿与路敬最喜欢看新鲜事儿，有热闹怎会少了他们一份？于是出去看阿黑他们宰羊烤羊。大人们在屋里跟老阿妈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屋里欢声笑语，屋外热热闹闹，再加上金子欢腾的吠叫，聒噪得不得了。

老阿妈听幺儿说，恩人要去找紫焰沙漠，与其他人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非常地吃惊。这时，阿黑在屋外喊最小的弟弟出去帮忙。于是屋里就只剩下老阿妈陪他们。

等阿边出去后，她对他们说：“我未嫁给阿黑他们阿爸的时候，就是住在紫焰沙漠的东边，他们阿爸是住在西边。他们阿爸娶我要跨过沙漠接我过来才行。紫焰沙漠很大很大，根本没办法绕过去。所以我们要回到西边，就只能再跨越沙漠了。他们阿爸从西边过来东边，很走运没有遇上什么事情，但从西边回去东边，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们被一伙马匪给掳了去。这伙人穷凶极恶，抓了我们后，就想着把男的扔去挖矿，女的就抓去让那群畜生糟蹋。我跟几个同样嫁到西边的女人关在一起，就在抓我们来的当晚，有两个蒙着脸的人过来，想着把我们几个女人拿去服侍什么人。”

李蕊下意识地往门板敞开的门外望了望，看到阿娜依忙碌的背影。她正在给烤羊在撒孜然，小燕儿缠着她在问东问西。李蕊摇摇头，心道幸好阿娜依没有留在屋里，要是被她听到老阿妈的话，又不知会勾起多少伤心往事了。

“就在我们都绝望了，被人当作牲口似地，往外赶的时候，有一个脸上布满伤痕的汉子冲进来。那汉子跟那两个想押送我们的蒙脸人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甚至还打起来。打不了两下，那汉子突然开口说话。他说的是汉语，说什么要是你们不肯听他的话，那接下来就不要怪他了。那两个蒙脸人听了哈哈大笑了几下，但没有说话，然后又对他动起手。那汉子突然冲着后面的一个帐篷喊了一声，我们就看自己的男人冲出来。他们衣衫褴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伤痕累累，满身是血，肯定之前被人狠狠地折磨过的。那两个蒙脸人看到这个样子，想逃走找帮手。但那汉子却突然又用北疆话对我们的男人喊，要不想死，就杀了他们。”

顿下，老阿妈突然双手合在一起，又口中喃喃地念叨起来，然后又道：“这个人跟两位先生一样，都是我的大恩人啊！”

安子昊听着她的话，不由地插口问：“老阿妈，你们当时有没有打听过那汉子叫什么名字？”

“那汉子教男人们把那两人杀死后，就催促男人们快带我们这些女人逃跑。他说那些马匪因为什么事，正在庆祝，要不是他来这里及时，我们这几个女人就是要被送去那儿供那些人玩弄。眼下是机会，能不能逃得脱就看我们的造化了。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悄悄地越过守卫。因为守卫也在乱喝酒什么的，总算是有惊无险地逃出了他们的老巢。临走前，有人问那汉子叫什么名字，以后好为他念经，让真神保佑他。但那汉子却突然很凄惨地笑了几下，一直摇头，转身仍往马匪的老巢走去。我男人既好奇又多口，就冲着他背影喊：你到底是谁？那人没有回头，就是边向我们挥手，边低声地喝：别问我是谁了，不想死就快逃吧。所以为了活命，我们也不敢再多问，继续逃命了。”

老阿妈的话，让一行人不由地失望起来。据他们的估计，这名脸上布满伤痕的汉子很有可能就是那失踪成迷的刘汉水。

李蕊突然想起了什么，拉拉老公。

安子昊回头望她，她提醒道：“我记得阿娜依曾提起过一个人。她说她也跟一个满脸伤痕的汉子有过接触，还说他是个汉人。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个人与老阿妈口中的那个汉子是不是同一人呢？”

正想开口说话，安子昊眼角余光见到阿娜依往屋里来，连忙向在座的人轻声地交待：“这事不要再问了。让阿娜依听见，免不了伤心难过。有什么问题，等真正找到紫焰沙漠再算。”然后又以不想老阿妈想起往事伤心为由，叮嘱她不要再提起。老阿妈把他们视为大恩人，自然非常听他的话，也说自己不愿再提起那段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