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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繁县距离成都府很近,不过二十里。县城城周八里,以石头砌成。李自成在崇祯十年入四川,围攻成都。新繁县虽然未能侥幸,但因没有被焚或者被屠,所以繁华依旧。狭窄的县城装不下日渐增多的人口和店铺,城门口外的商铺密度一点不逊色于城中。只是城外官兵云集,能逃走的居民早就跑了。
朱平槿一行距离新繁城五里,便有宁川卫何指挥、抚标守备嘉措以及成都后卫一个姓徐的指挥同知前来迎接。
宁川卫衙门设在城北的重阳观和白云庵之间,新繁县和彭县都是该卫的汛地。老何五十出头,是个大胖子,人称何猪头。他的主业是宁川卫掌印指挥,副业是北门何家商号的大掌柜。
何家商号主营建筑施工总承包,兼营粮食买卖,顺便卖些花草、医药、皮革和煤炭矿藏等等,与王店多有生意往来。所以当朱平槿到来,那何猪头便熟络地与朱平槿攀谈起来,并且大倒苦水,一点没有巡抚衙门领受任务时的慷慨激昂。
“世子爷,城里有啥乱民啊?就是一群瞎起哄的庄户和百姓!若是下官真打,一个时辰就能打下来!
可不能真打呀!打死了谁来替王府种地?再说我们卫所已经好几年没领过足饷,兵士伤了残了还不是我们这些领兵的冤大头出银子养着!”
何猪头圆圆大大的脑门,顶了一个小号的头盔,显得非常滑稽。朱平槿忍不住想把他的头盔给摘下来,换上顶六合一统帽(注一)。
“何大人老于战阵,还请何大人指教!”
“哎呀,世子爷,您就别调戏下官了!下官就是一个小本生意人,那里经得起这般折腾?您看,去年天旱,我们宁川卫整整少收了几千石,今年好容易盼了几场春雨,眼看就要育秧了,这人又在城里城外拴着。再这样对峙下去,误了农时,明年不要等献贼来打我们,我们自己先饿死了!”
朱平槿斜着眼睛瞪了何猪头一眼:
“城里?何大人总算说了句真话!这城里的乱民除了我们王府的庄户,还有你宁川卫的人,对吧?”
“对对!下官刚才着急,没给世子爷禀报清楚,还请世子爷恕罪。”何猪头在马上揖。眼看头盔就要晃掉了,他连忙伸手按住。
“没说清楚?你宁川卫两万多丁,五万亩地,还缺这点人?何大人不是怕没人,也不是怕误了农时,是怕都司和巡抚大人追究你治军不严、纵兵乱之责吧!”
“哎呀,世子爷,下官哪敢诓骗您呀?我宁川卫两万多丁,那只是兵籍户册上的数字。下官前年让小的们按人头点过,实有成丁不到一万八千。您看啊,去年献贼一来,都司就从我们成都五卫中抽兵给方总兵,一家抽了一千五。到现在这些人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都司、巡抚衙门又各抽了五百,说是重建抚标。这加起来就是两千五了……”
“再加上父王修宫苑一千,青楼赌场看门五百,你的商号一千五。这就是五千五了!”
“世子爷您啥都知道,您还调戏下官干嘛?”
“好了!我们既然不分彼此,还请何大人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朱平槿笑着道,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下官的想法是:”何猪头在朱平槿身后放低声音,“先把他们骗出城来!”
“怎么骗?”
“先请世子到城下恕他们无罪,然后宣布每个出城的人都减免今年的租税。等他们出了城,老子……不,下官再挑几个领头的杀了,那时他们不是任由我们揉捏吗?”
朱平槿转头狠狠瞪了何猪头一眼。那何猪头脑袋一低,赶忙躲过朱平槿杀人一般的眼神。
“本世子一国储君!怎能行此无义无信之事?如此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蜀王府?”
朱平槿丝毫没有因为何猪头躲开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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