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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奶奶②（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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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小棠他们起了么？”林媛拉着白维芳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问。

“没呢！”白维芳笑盈盈地回答，“孩子们难得回来，就让他们多睡一会儿吧，这不都没起呢不？”白维芳环顾一周，桌上坐着的都是大人，孩子们可是一个也没见着。

白维洲老婆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白维洲拉着住了，最后也只能剜了白维芳一眼，没再开口说话。

等白小棠他们过来时，老太太正坐在门口的水泥台阶上晒太阳，白维芳和林媛就坐在旁边，边上放着一个竹编的筐子不知道在挑什么，屋子里隐隐传来说话声，其中还夹杂着小孩子的欢叫声。

“妈，二舅妈，这是在挑什么呢？”勇哥抱着孩子走上前屈，先凑到林媛和白维芳身边看了一眼，只见那竹筐里装着一小半的栗子，一颗颗小巧玲珑的，顶上还带着小绒毛。

“哟！这栗子看着不错啊！哪里来的？”勇哥随手就抓了几颗，凑到嘴边就想用牙齿去咬。

“干什么你！”白维芳发现了赶紧拍拍自己儿子的手臂，“生得的呢就想着往嘴里塞，就你好吃！”

勇哥笑嘻嘻地将栗子丢回筐里，还是掂掂自己怀里的孩子，把他往白维芳面前一送：“叫奶奶，奶奶看看我们宝宝，多可爱！”

白小棠跟在后面简直没眼看，真是不管过多少年，她勇哥的性子一点也不会变。白小棠也注意到了筐子里的栗子，她看着就觉得眼熟，想着回家之前沈月白帮忙准备的带回家的东西，里面好像有不少的山货。

“诶～”她拿手肘撞一下楚离，“那是我们带回来的吗？妈怎么给带到这儿了？”

楚离站在太阳底下，觉得阳光晒得人骨头里发软，他觉得身上一时冷一是热的，便往屋檐边阴凉的地方站了一点，然后说：“妈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别管。”

白小棠心想，她当然不会管，林媛的心思和想法想来是轮不到她来操心。

“妈，姑妈。”白小棠走到林媛身边，看着她从勇哥手里接过了宝宝。

“你还没见过他吧。”白维芳看着她说。

“是没见过。”林媛姿势熟练地抱着孩子，“这可是第一次呢！”

见林媛那么喜欢小孩子，白小棠也难得地伸出手指，去戳了戳正睁着一双眼睛盯着林媛看的小宝宝的脸，软软的滑滑的，触感还不错。

小宝宝被她戳的可能不太舒服，轻哼了一声发出小小的抗议，林媛瞪了白小棠一眼然后拍开她的手，拿眼神瞄了一眼白老太坐着的地方，提醒着白小棠这个家里的规矩。

白小棠不怎么情愿地拿开了手，然后拉着楚离走到白老太跟前，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边叫了一声：“奶奶！”

白老太睁开一直半眯着的眼，等视线里的那道人影逐渐清晰地倒映在视网膜上，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是小棠啊，怎么？逗够小孩子了，终于想起奶奶也在这儿了？”

“奶奶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白小棠堆着满脸的笑容，蹲下来与白老太的视线齐平，然后说：“我那不是没见过那么可爱的孩子，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么？再说那可是我侄子，我多看两眼也是应该的啊！”

“哦，是吗？屋里也有两个你的侄子，你不赶紧看看去？”

一提到另外的两个孩子，白小棠的后背就直冒冷汗。老太太精着呢，白小棠小时候有些怕她，后来长大了，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在老太太面前装乖装可爱装无奈，最有用的还是装傻。反正不管老太太说什么，都当作听不懂就对了。

“奶奶，这是楚离。”白小棠赶紧拉住楚离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我爸应该跟您说过了吧。”白小棠眨眨眼，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来。

“嗯，说过了。”白老太抬眼打量着站在白小棠身边的楚离。

楚离附身叫了一声：“奶奶。”然后也学着白小棠的样子蹲下来，他长得高，要是一直站着，老太太估计脖子仰着累。

对着那样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即使白老太不太喜欢白小棠这个孙女，对白维钧和林媛也一直颇有微词，但对蹲在他面前，微笑着叫她“奶奶”的年轻人，却生不出一丝的厌恶来。不得不说，白维钧挑人的眼光一向不错，当年不顾家里的反对娶了林媛是，如今白小棠带回来的这个男朋友也是。

“叫什么名儿来着？”白老太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问白小棠。

“楚、离、和，奶奶您叫她小楚就行。”

“哦……”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清了，就算真的听清了可能不也不知道那是那几个字，该怎么写，又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点点头，干枯的手掌在自己的膝盖上点了两下，然后认真地说：“是个好孩子，跟小棠好好处着，奶奶等着吃你们的喜酒。”

这是一个瘦小的农村老太太，在冬日的暖阳下，用她那双不算清明的眼睛看着楚离，为他送上了这句不怎么起眼的祝福。她的年纪看起来很大了，头发已经花白，脸颊凹陷，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黄褐色的老年斑。接近这样的一个的垂垂老矣的妇人，楚离以为他会在老太太上身上感受到生命流逝和死亡的气息，但其实，他只感受到了熟悉。

沈月白的年纪又能比白老太差多少呢？她其实也已经是一个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即使她有满头乌黑的头发，有白皙健康的肤色，有灵活的巧手，有优雅的仪态，有一双会温暖地注视着她的眼睛。但是，乌黑的颜色靠的是化学药剂，健康的肤色也掩盖不了脸上岁月纵横的皱纹，而那双眼睛在夜晚的灯光下也会失灵，穿不过那根细细的线。

“是，奶奶，我们，会好好相处的。”楚离握着白小棠的手，在白老太面前保证。

白小棠疑惑于他的郑重其事，白老太也未必会真的将他二人的幸福放在心上，但是这一刻，楚离是感谢这位老人的，也衷心地希望，她剩下的日子能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