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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死亦为鬼雄（第2页）

这个术法仔细一想似乎有点奇怪，因为既然想要进去的人已经进去了，再看到也没有什么用处，何不如直接设立术法，让人不要进去呢？

然从这少年的行为所见，踏月林外的术法也有点效果。

少年花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不断改进，才终于成功地将两个机关术小人放入了踏月林之中。

可一放进去，苏袖禾便觉得心中突然多出了几分沉重，她知道这沉重更多的是来自于清心咒连接着的另外一人。

机关小人不断前行，穿过有些熟悉的踏月林，到了月引山的石壁之上，而在石壁之上，那位南山巫女，以受戒的方式，被囚于山洞之中。

她的装扮还是巫女的装扮，带有苗疆等地的风情，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那偷窥着她的机关小人。

少年坚持不懈，想要探索那神秘的巫族之力；而当时的月影仍然有一次想要出踏月林的希望，因此双方你来我往的试探之后，终于达成了共识。

月影无法出踏月林，出林的唯一机会便是利用巫族秘法傀儡，以傀儡之身出去。而少年则是假借下山历练之事出去，由月影直接传授巫族功法。

巫族的正统性在当时并未得到认可，但其立竿见影的效果还是极为可观的，尤其是巫族能够借助外物来进行修炼，自然比丘山提升内在之法要快速的多。

少年太渴望变强了。

可也是这场历练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跟着变成傀儡的月影回了南山巫族，巫族当时内乱不断，到处都是纷争，数不清的人在死去，也有数不清的人流离失所。

月影似乎变成了真正的傀儡，以麻木的姿势看着她的族人相互的争斗，也看着多少人假借拥有巫女和反抗巫女的口号来谋取利益。

她是这天地囚笼之中最高贵的犯人，芸芸众生对她顶礼膜拜，万千信徒曾立誓为她献出一切，却也在黄昏时转身离去。

众人探讨她，议论她，怜悯她，憎恨她，知晓她被制于丘山之中，看着她的囚笼冰冷刺骨，利用着她残存的价值号召信众，顶礼膜拜。

却没有一个人肯怜悯地站住，为她抛下囚笼的钥匙。

少年的心在这一次次的利益取舍之中有了动摇，他看着紧握在手中的力量，第一次有了怀疑，强大的力量，是否只是如他幼年在林中挖的笋，越是拔尖，越是会被折去。

所谓强者的宿命，难不成就是这样，不断强大，被人所不容，被人所设计，最终被蝼蚁所吞噬？

然命运给了他最为啼笑皆非，最为荒谬的否定。

他没有被万千蝼蚁吞噬，却成了一条琴尾鱼的盘中餐。

琴尾一族，立场成迷。在月影以傀儡之身回到南山之后，竟发现琴尾一族在南山附近活动，巫族借灵之术与琴尾幻境之中若是结合起来，那便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死去，就仿若一个中了癔症的人，毫无意志地食用着□□。

而月影明明已经叛变，竟还想要去拯救那群愚蠢的信徒。而他更加愚蠢，竟然想要带月影离开。

只可惜，月影的傀儡灵力不强，很快便消散，死前，她将傀儡之中所有的灵力赠予了少年。

可少年不敌，还是被卷入了琴尾幻境之中。

于是，在英雄的死亡曲中，他不是被蚂蚁一小口一小口地撕咬着，而是直接被鱼一大口吞掉，塞牙缝都不够。

好死不如赖活，和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到底该如何选择？

他被动地选择了“死亦为鬼雄”，接受命运的戛然而止。一直信奉的力量陪伴着他，直到吞噬掉幻境之中的其他魂魄。

整个幻境之中都充斥着他的回忆。

突然——

“轰隆”一声巨响，随即是地动山摇。

一直处于沉睡之中的月影终于醒来，幻境终究是幻境，就像是假的终究是假的，它会自觉地维护着平衡。

所以他压制了月影的力量，而此刻，一切都已经显露出来，他已无法，也无需压制。只是没想到，这幻境竟最终还是走到了最后，原本在他的设计之中，幻境的末尾应该只是他离开家中去求仙问道，然后所有的人陪他一起死去才对。

他不希望任何人猜到他心中的“琴尾之夜”。

这可真是讽刺。

在许多年前，他自认为英雄的年纪，觉得英雄便是招摇着的竹笋，却自有其顶天立地的风采。

而许多年后，为何让幻境维持，就如同兜兜补补那个美梦，他学会了平衡和制约。

幻境终于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