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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晓宁在回家的路上一直闷闷不乐,到家他也不肯下车,拉着梁旭的袖子,只是哭。
梁旭好言安抚他:“哥哥会来找你玩的,明天、明天我就来找你。”
罗晓宁的父亲站在车门底下,窘迫又尴尬。
“小梁,我求你一件事。”最后,罗先生把他拉到一边:“你能不能,少来看我孩子。”
“……”梁旭锋利地看向他,这和他们当初说好的不一样,这要求近乎无耻。
罗先生擦着汗:“我,我,你要给我一点时间和他亲近,我以前都在外面忙。”
梁旭沉默了。
罗先生见他不答允,又央求他:“也不是说以后不让你们见,你最近少来两趟,你看他在楼上闹成什么样了。”
这话说得恶心,罗晓宁根本没有闹,他只是对一切都很陌生,像刚买回家的狗,牵去哪里就站在哪里,两只眼睛里全是惊惶,罗老太不说让他坐,他就连椅子也不敢坐。
他的无助是一种无声的谴责,罗老太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梁旭想了又想:“……你得保证不让他受委屈。”
“他是我孩子,我怎么会给他委屈受。”罗先生保证又保证:“好不好?你毕竟跟他无亲无故又无关系——小梁,你的恩情我谢谢你,可你也不能说带着他过一辈子,是不是?”
说着,他给梁旭塞了一个大红包:“算我求求你了。”
梁旭推开了那个红包,他咀嚼着“无亲无故”四个字,觉得很刺心。
“你去他家里看过了吗?”房灵枢问:“他家住哪里?”
“翠华路。”梁旭道:“条件并不好……床和房间都是临时收拾的,小区倒还好,就是房子没怎么装修——总之是不欢迎晓宁,更不欢迎我。”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早就应该看出来。”轻声地,他自言自语。
房灵枢一时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旭回过脸,看一看房灵枢,外面正在下暴雨,整个洪庆山电闪雷鸣,像被黑夜笼罩。
他们躲在车里,为免罗晓宁苏醒,梁旭给他打了一支安定。
“……你特么真像个医生屠夫。”房灵枢不忿:“醒了就醒了呗,干嘛给他乱打针。”
“打针也是你害的。”梁旭并不动怒,他平心静气道:“晓宁情绪不稳定,而且也受伤了,打一针,让他好好睡一下。葡萄糖我也给他推过了,这么狂风暴雨,他要哭的。”
三个人,一个睡着,另外两个抱膝而坐,漆黑的车厢里,他们连灯也不敢开,只开着暖气维持温度。
房灵枢当然是想开灯,开灯就是求援——不过梁旭不准。
现在警方估计还在搜山,房灵枢想,如果坐镇指挥的是他老爹,那出来的绝逼是这个古早方案——封锁山脚,地毯式搜查。
房灵枢简直能够想象他爸一脸严肃的便秘表情:“三人一组!不要落单!随时保持通信!”
——有用吗?如果拿这个问题问问邹凯文,邹凯文一定会说:“这种搜查,没有效果。”因为雨天路滑,费人力费物力,武警的直升机也无法起飞,所有有效追击都只能暂停,一切依靠徒步寻找——这种搜索没有任何意义,只能说是尽尽心意,而房灵枢根本不需要这份心意。
洪庆山来时临潼一条路,去时大道通罗马,梁旭又不是智障,还等着他回头往临潼跑吗?
梁旭现在肯定也在犹豫,回临潼是不可能的,要么,向北去蓝田县,要么,继续向东,冒险从灞桥返回市区。他冒死跑出来,总不会是想跟罗晓宁山中殉情,既然说“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他很大可能是要往蓝田县走。
房灵枢一直在试图引导,引导梁旭把这件“最重要的事”说出来。
梁旭好像学会了白莲花的迷之装瞎大法,谈完感情谈人生,就是不谈重点。
而房灵枢不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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