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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半本日记（第3页）

体表的墨黑色纹路也越来越清晰，仿佛是一根粗壮的铁索一样束缚在顾生的身体上。

支离破碎，这是他自己对自己身体正在发生的情况的精确描述，这也和他之前预料的情况相差不多。

进化途径就像是一颗被设定好了的种子，进化者们必须按照原本设定的方式成长，哪怕是枝干、叶片，都不能有一丝偏差。

否则就会面临被‘修剪’的命运。

但顾生自己现在所做的，像是在这颗种子刚刚发芽的时候，还没有见过阳光，就决定掉头钻回土里。

白衣少年看向树荫外越来越磅礴的大雨，猩红的雨水泛着诡异的光泽，腐蚀着枯黄的地面。

思维宫殿是灵魂的居所，他也是顾生所演化出所有‘人格’中比较特殊的一个存在。

如果顾生被枷锁反噬而死，那他自然也会没有生存下去的依托。

“你的时间不多了。”

顾生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掩盖住自己已经完全充斥了雾气的瞳孔。

他不会死，因为他还不想死，至少现在还没到时候，但他同样也需要一个机会，一个思维宫殿被侵蚀到极致的机会。

因为那也是面前的白衣少年……最虚弱的时刻。

“其实我本以为你应该听过这个故事。”

白衣少年一愣，随后摇了摇头笑了笑：

“你还是认为我的存在是许墨的手段？就因为我是唯一你没有清理干净的……杂物？”

顾生没有回应，也没有否认，只是闭着眼睛沉默不语。

白衣少年看他默不作声，不由得叹了口气：“许墨觉得了解你，他以为你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小怪物，没有故事的怪胎。甚至莫名其妙的为了你，下了那无道理的赌注。”

“扶苏觉得了解你，他以为你和他一样，是那种执拗较劲，不服输的天才。所以违背了道院的规矩，把你当作值得全力以赴的敌手。”

“但其实……这都是你想要的，你让他们以为看到了真实的你，甚至连我，你自己演化出的人格都被你囚禁在了这片荒原。”

少年停顿了片刻，表情奇怪：

“你究竟在隐瞒什么？或者说，你到底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做什么吗？”

顾生依旧没有回应少年的问题，只是沉默了许久后，才睁开眼睛，不紧不慢的轻声道：

“这不用你操心，等到你弄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或者是我知道怎么把你清理干净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白衣少年耸了耸肩，并不在意顾生隐约的威胁，而是回应道：“至少你讲的故事不错，我还真以为你是因为这个故事，对演员途径的‘扮演’产生了反感，毕竟在苏幕那小子的故事里，你才是偷走了他所有的小偷。”

说到这里，少年眉头轻挑，轻笑了一声：

“不过，你又怎么会是那种优柔寡断的人，你应该比故事里的那个卑劣的穿越者更加擅长说服自己，更加擅长扮演一个陌生的身份。

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合格的演员，怜悯和同情，对于你来说本就应该是多余的情感吧？你有没有觉得，其实有的时候，你和许墨也很相像，甚至……更胜一筹？”

顾生听着少年讥讽的声音，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眯起了眼睛，无声的听着树荫外瓢泼的雨声。

就像少年所说的那样，他的确算得上是个很合格的演员，很擅长去欺骗和伪装，他所讲的那个故事，也不是为了讨论什么穿越者的道德和伦理。

这次逾越枷锁的举动，本应该是一次试探，对许墨和思维宫殿的试探，对宫殿里少年的试探，也是对进化途径背后的那个东西的试探。

当进化途径的枷锁被彻底的崩坏，它背后的那个东西，那个在自己脑海中吮吸的声音，可能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在枷锁的反噬彻底的侵蚀了思维宫殿的时候，那个住在自己思维宫殿中来历不明的少年，也应该会虚弱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