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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妖魔（第2页）

北面偏东的树林里，一片灌木丛后。

“叫那帮祸害利用妖魔，自自受了吧。”一个三十多岁身着破旧武道服饰的男人正扒着脑袋向事发的地方观望，他身材高大，面目粗犷，头顶瓦亮。两手缠着绷带，绷带后条块虬结的肌肉让人联想到岩缝中千年风雪锤炼的古柏。

“事情好像和预想中的发展不一样，虽然更危险了……我们要不要再观望一会？”

他扭过头，看见与他一同行动的另一位专员正蹲在地上，捏着一个绿色小家伙的脸蛋搓揉扯拽。小半截身体埋在花盆里的小家伙挥动双臂奋力挣扎但却终究难逃魔掌。

“能不能别欺负人家仙子了，这片树林好不容易才有一个。也是好不容易才碰见能看见它的，你这给人留下些什么印象……能话说铃铛啊，你能不能专心点，现在我们保证要保护的那些人很可能，不对，已经碰上很大的危险了，一个失策很有可能几条人命就出去了，算我求你能不能在这种时候稍微认真点啊。”

“不用管，我要找的人很厉害的，区区几只妖魔攻击他才不会有事，我是为了看他帅气的一面才过来的啊。答应那帮人保护他什么的，那只是为了图个安静而已啦，天天吵吵嚷嚷的都快烦死了。”紫色裙裾的女孩放开手里的绿色仙子，拍拍裙子站起来，用一副“你怎么这么傻”的表情斜瞪着光头男人。完全被玩晕的仙子在空中摇摇晃晃地后退。冷不丁又被铃铛大力抱在怀里。

“至于其他人，他们怎么样都好啦，自己好好的非要互相打打杀杀，死了怨谁嘛。”

“你倒是无所谓……”光头男人满脸满头冒汗，“我可是答应把他们全都完好地带回来的……”

“要去珷玞你自己去好了。我才不……”铃铛嘟囔着转身，忽然跳起来拍着男人的光头激动地大叫：“快看快看！他来了他来了！”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小声点……好吧你随便反正听不见……”名为珷玞的男人叫苦不迭地把她抱回地上。

…

恶的萨库拉青年们肝胆俱裂地四散奔逃，然而无论是失禁、涕泪俱下还是哭喊每一位亲属的名字都没能帮助他们逃脱被撕裂融化的命运，然而妖魔的规模毕竟有限，他们的死‘争取’了宝贵的十几秒钟，在这几秒钟里，曙光班全员不约而同地行动起来，用惊人的冷静和效率，分散开来收拢了全年级同学们的秩序。人群很快从翻搅的乱流变成一条条笔直散开的队伍。

怀中的男孩早已吓得发不出声，晓焰几乎是拖着他翻越枯枝败叶，这样她的速度甚至还比不上一般人的奔跑，眼前的人影一个个变得越来越远，最终隐没在泪水的模糊光影里。

“可恶……不要，才不要……死在这种地方。”

——这就是，妖魔吗。她边跑边逃避一般在脑袋里胡思乱想。

不知从何而来的，只会毁灭人类的无尽的黑暗。没有生命，没有理性，无迹可寻，无穷无尽。她在各种课程上也听得如雷贯耳，但却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要说为什么的话，平川城所在的地方恰是一个风水宝地，十几年了，方圆几十里妖魔几乎销声匿迹。

但这不妨碍外面的大半个世界都已变成它们的乐园和人类的地狱的事实。

——像家畜一样带着松懈和侥幸成长至今，这一刻，心里仿佛有些许悔恨和渴望，但到底是在悔恨什么呢，到底是在渴望什么呢，一时间心如乱麻。她只知道，自己大概没有机会去想明白这些事情了。

——不过还好，她重要的朋友和同窗都顺利地逃掉了呢……

身后接连不断的惨叫声逐次消失，归于一片寂静，稍顷，雷震般的暴动在这片寂静中迸发激射。

“不要啊……快来……谁来！”震耳的风响，由远及近像陨石坠落。

无处可逃。

一切都开始变得寂静的这个刹那。晓焰拼命地回头，长发卷散，无助的琥珀瞳中，只映现出近在咫尺的刃光。

如匹练般展开的白色刀光。

“救我……”

被妖魔的突进声所掩盖的，还有另一串枝叶碰撞的疯狂声响。黑色的身影不顾伤损，像一支不归的箭矢击穿林海，无数枝尖叶缘留下了点滴的血迹。如果说妖魔是陨石，那他就是从天而降的闪电，用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从后方凌空赶上，两把匕首翻旋闪烁，准确地斩入两侧畸形隆起的肩膀。

“皓月……”

锋利的巨爪在少女的脸前脱力走偏，她失去了重心，眼神茫茫地，像一片树林里的落叶一样，被妖魔落地的气浪推起。

暴动在继续，妖魔在落地的同一时刻暴起，以无理性之物特有的疯狂和果决发动了凶兽般的扑噬，两排钢牙绽裂，挥发着致命瘴气的唾液飞溅，侵蚀和啮咬的结合，哪怕是真正的魔鬼降临，在这样的毁灭下也只能抓紧时间做临终祈祷。

这一瞬间太快，晓焰还飘在空中没有落地。根本来不及躲闪，尽力拉长着时间的意识也只来得及告诉她如此的寥寥数语。但她却感到安然，她在空中下坠像摇篮里摆向低端的婴孩。

因为他来了。

妖魔背后瘦削的少年插刀为支点，像竹叶一样顺着它的后背旋下，双刃如电火，在它起跳的前一瞬间迸入左右膝窝。

巨大的身影轰然栽倒，少年松开刀柄落地后翻，腾身的一瞬他双脚并踹，将刀身狠狠地送进妖魔的筋骨深处。

“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