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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
山路过于难行,双轮小车终是没扛住,轮子卡进了泥坑。
“我他娘……这什么破路!”
前头小厮骂着脏话,掀开车帘,半个身子探进来,目光警告:“我去寻根略粗的树枝撬车,三少爷乖乖待在车里,不要想逃跑,知道么?你逃不掉的。”
朝慕云湛黑眼眸微抬,看了小厮一眼,视线似有似无浅浅停顿,同时掌心铜钱翻出,覆在手背,随着指尖抬起落下,在指缝中灵活翻转。
“我记得,你叫王承?”
王承下意识看向他转在指间的铜钱,本没打算看多久,却不知怎的,好像有点看不够,视线跟着对方修长白皙手指,跟着那枚铜钱移动。
“是,我姓王,名承。”
“雨落总会难行,你不喜欢下雨,但你喜欢润绿的草色……”朝慕云声音干净清润,有一种特殊的韵律感,仿佛和这雨声和在一起,圆融净朗,听起来特别舒服,“你腰间这位玉佩,和春日瑶瑶草色很像。”
他看着对方,音调徐缓,似闲聊友人:“春色草绿,给人生机,没人瞧着不欢喜。”
王承眼神迷惑了一下,像是困顿了一瞬,但很快恢复,目光离开朝慕云指间转着的铜钱,看了眼车帘外的雨色,神情里提防渐少:“前番倒是不知道,三少爷也有此情趣。”
朝慕云修长指节不停,铜钱在他指间翻转,灵动快速,频率整齐,很有节奏:“昨夜死的姑娘,叫冷春娇?怎么死的?”
王承眼神警告:“不是告诉你了,你拿匕首杀的?”
“别紧张,”铜钱微澄,折射着雨芒,朝慕云眸底却是一片深邃墨色,不见半点光晕,“我此路前行,为了什么,你我都知晓,你说的越清楚,我知道的越多,越方便行事操作不是?”
王承松了口气,情绪再次平静下来,看向眼面前三少爷,眼神甚至有些怜悯:“你若早这么听话,先前何至于受那么多罪?”
朝慕云微笑:“这姑娘多大,怎的一个人宿在了山间庙里?”
王承:“不是一个人,她虽今年十八,算是名声不好的老姑娘,独自一人出门也要不得,是前日随母亲黄氏一起过寺庙进香的,结果运气不好,双双死在了这里。”
“她们在寺里宿了两夜?”朝慕云注意到时间,“我被交代只杀了冷春娇,那黄氏呢,怎么死的?”
“我怎么知道,我昨晚又不在,总之你只杀了这一个,记清楚了就是!”
“除了杀人,‘我’还干了些什么?当时只见到了冷春娇?黄氏呢?”
“没别人,没见过,也没干别的事。”
“现场可留下了什么证据,本案可还有其他嫌疑人?”
“二少爷说不知道……”
朝慕云再问两句,发现王承知道的东西不多,应该大部分都是二少爷说的,因在过程中酒醉,意识不清楚,口供叙述也很可能有问题。
比如一对母女留宿寺庙,行为必定谨慎,夜里不可能住太远,嫡兄调戏女儿,用匕首杀了女儿,怎么会没动静,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出现,因何嫡兄只看到了这一个人,别的什么都没有?
王承知道的事都说了,严肃告诫:“总之三少爷自己机灵点,要是命好……没准也能推给别人。”
指间铜钱不停转,朝慕云眼帘半阖,掩住眸底思索:“本案主审官是谁?”
这个王承倒是知道:“大理寺少卿巩直巩大人。”
“他为官如何?脾性,官声在民间可有听闻?”
“巩大人年近不惑,在大理寺掌刑狱十数年,破案无数,常有巧思,颇有威望,今晨到别院通知过去的官差,就是巩大人派的,听说不止请了咱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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