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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良说:“我们看到了你家门外的垃圾中有烟头。同样,我们在垃圾中还看到了你扔的鞋子。”
李雨萱的父亲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他赞许地说道:“不错不错,小伙子真是细心啊!我的腿脚的确早已好了,加上我这些年暗中锻炼恢复,废了不少鞋子。”
狄良紧接着说:“李雨萱的爸爸,虽然你杀了人,但是情有可原,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在实施复仇的行动中,你也没有因为一心复仇而伤及无辜,上一次的爆炸案便是最好的证明。这些都是对你有利的情节。除此之外,你还有一个优秀的律师朋友帮你,会将你的量刑降到最低程度的。所以,你还是下来吧,我们都尊重你这位父亲,不会为难你的。”
“律师?我哪里来的律师朋友?”李雨萱的父亲刚拿出一支烟想要点上,听到狄良的话,他停下来看着狄良疑惑地问。
“就是一直帮助你的那个人。怎么,你一点都不了解他吗?”
“原来他是律师。怪不得……”李雨萱的父亲突然刹住了嘴边的话,“哈哈,我没有什么朋友,你们不要想套我的话。所有的案子都是我一个人作的,和其他任何人没有关系。”
狄良对这个男人的敬意又多了几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想着不要出卖吕中斌。狄良继续说道:“李叔,你放心,我并不是套你的话。我打心底希望接下来的事情会向好的地方发展。我理解,子女对父母来说就是全部,但是子女离开了,父母也要好好生活,好好对待自己。我想李雨萱如果活着的话,她也希望你能够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吧!所以说,李叔,你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李雨萱的父亲吸了一口烟,随着吐出的烟气轻轻摇了摇头,看着初升的太阳说道:“纵然太阳升起来了,我的世界也没有光了。这些年来,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为女儿报仇。如今事情都已经做完了,我没有任何遗憾了。如果说我对这个世界还有一点留恋的话,那就是像刚才那样回忆和女儿在一起的时光。她从一个乖巧的婴儿,到牙牙学语,再到上学,还有后来青春期的一点叛逆,这些相伴的日子,对我来说都是上天对我最珍贵的礼物。然而她受了太多的苦,从小就缺少母爱,没有幸福的童年,没有称心如意的生活,所有的委屈都憋在心里。最重要的是,她的充满可能性的未来还没有开始就凋零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好了,警官,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请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狄良心里万分难受,但他却不知如何再劝慰这个悲伤的父亲。叫这个父亲将女儿的死放下吗?这种没心没肺的话狄良说不出口。宽慰这个父亲吗?宽慰的话谁都会说,但是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头上,就永远做不到感同身受,说出的话也就苍白无力。即使有了和这位父亲一样的遭遇,相信也不会有多少人为女儿做出同样的举动。狄良沉默了,他努力想着办法避免这个父亲寻短见。他靠近赵元成低声说道:“叫心理专家来吧!”
就在这时,楼下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警员还有医护人员。但是楼顶仍然有状况,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李雨萱的父亲又扭过头说道:“麻烦你们给那个家伙收尸吧,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家伙,更不愿和那个家伙死在一起。”说完之后,他有扭头看起了朝阳。
赵元成和张大胆趁着这个男人扭头过去,小心翼翼向前挪了几步,想要伺机采取突然的行动。李雨萱的父亲却好像背后长眼一般,
笑了一声说道:“我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七层楼的高度足以摔死人了,万一你们失了手,搭上自己的命岂不可惜?我是将死之人了,不想再连累其他人了。”
赵元成和张大胆只得停住了脚步。赵元成扭头走远了几步,掏出手机布置楼下的警员,同时联系心理专家赶来。
很快,楼下有人赶赴王光宇尸体处,拍照、检查一番后由医护人员抬上担架拉走了,只剩下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警员们将整个现场围了一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到上课的时间了。学校的保安在外围驱离想要靠近教学楼的学生。看着楼下忙乱的场景,李雨萱的父亲叹了一口气,他慢慢站了起来。
赵元成和张大胆等人都吓了一大跳,做好了随时冲过去的准备。李雨萱的父亲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学生们是上不了课了。还有你们,为了这些案子没少忙碌吧?真是抱歉。”
赵元成喊道:“请你冷静!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好好谈一谈!”
李雨萱的父亲笑了一下,向右走了几步之后,迎着朝阳,纵身跳下,仿佛拥抱阳光一般。
这一瞬间,后来被狄良深深印在脑海之中。站在理性的角度,狄良当然不希望迎来这个结局。但是从狄良内心来讲,他认为这也算是是李雨萱父亲最好的归宿。一个人倘若心死了的话,活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他不止一次扪心自问,像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向李雨萱的父亲这样奋不顾身吗?
这是一个无法假设的疑问。如果有一天,自己也有了女儿,也就有了为人父的情感和责任。但是这种感觉,是现在的狄良无法体会的。他只能从父母对待自己的情感中体会一二。
亲情,是人永远无法割舍的羁绊。
一旁的赵元成和张大胆等人,看到李雨萱的父亲跳楼之后,惊呼一声后马上奔了过去。然而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李雨萱的父亲如同落叶般轻飘飘落下,却重重坠向地面。看到鲜血如同花瓣一般从李雨萱的父亲头部涌出,赵元成不忍再看,扭转了头紧闭双眼。他此刻早已将自身警察的身份抛诸九霄云外,现在他的心中,只有深深的愧疚。
“如果我们没有赶来这里,李雨萱的父亲还有可能活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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