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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递油灯过去!
——油灯光明未灭!
——倒要看一看是不是那个臭小芸!
……
——还有什么须要确认的?除了她,从天空坠降的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最后,起初被我压断膝骨,断了腿脚的那个一直在我身上摸摸碰碰着的怒气汹汹之女身声高气扬地呼唤。
而在她的唤声响过之末,我的眼前猛然间就被传近过去那盏油灯,那盏我再熟悉不过,在那一时那一刻让我又爱更恨的油灯,一霎之间就照瞎了我的眼睛一样,照得我泪眼模糊,照得我紧闭眼睛,而其同时一定照出了我人不人鬼不鬼的可怕面孔!而且,从我那变得可怕至极地面孔里,我都不用头脑猜想,她们一定都能认出我是谁!
再接下去,没等我再有哪怕多一秒的猜想,那个被我砸断了腿脚的女身毫无顾忌地朝我奋力地丢出那盏油灯,那盏我最心爱,也一直都依赖着的,带给我方向,带给我光明,带给我希望,更带给我苦,带给我笑的油灯,啪嚓一声径直冲撞在我的脸表,奋力无比地冲击在我的脸表,冲击得烂碎!而侥幸的是,冲碎之后的油灯灯芯被飞溅向外,吸吮了足够多的灯油,拖着长长的灯芯向外,附落在地表一小片安宁的雪厚上,寂静地燃着(zhao)!
紧接下去,我的身外响起震耳的呼叫。那叫声里仿佛在传扬着,也传示着,她们有了天大的发现一样!她们嘴里对我无比仇恨的怨言、骂声起伏联翩,使我在那个时候感觉到自己已经成为天下最不能容的罪人,死有余辜之人,我连反抗的气息都没有了。
再接下去,她们真的开始大打出手了!先是被我砸断腿脚的女人不顾一切地前扑身躯,爬行到我的身顶,用她断口鲜血淋漓又很快结冻凝固住的大腿跨骑在我的身顶。她一只长臂揪住我的乱发,一只拳掌向着我的面部,向着我的被油灯提手提环割破的脸皮破口部位恶力狠狠地巨抽。那抽打声音震耳欲聋,抽得我头昏目眩,而且抽得愈加使力,抽得我感觉天旋地转,抽得我感觉过去了几世几生。可是一切都在继续……
而与之同时的,是身外一圈,一圈之外的又一圈,再外一圈女子们随着其人抽打响声的阵阵传起纷纷不约而同响应的整齐一致叫喝声。
我那时候不得不怨恨自己,不得不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偏要心软至极到达下方盛情园中央的园野里,更是痛恨自己偏要爬身进那些恶魔一般女子们的重重包围中央里。而我那时候最是痛恨的更是自己,仇恨自己的命过于顽强,而为何不快快地,早早地死去,而承受那一切的煎熬磨砺。
我在那个时候多么渴望那个跨骑在我身顶的女子可以稍稍停息,我多么渴望她能够可怜可怜我,放我一马,让我静默安乐地死去,我又是多么渴求她能够原谅我的过失,因为从高空坠下向后砸断她的膝骨,其并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我的那一切想象,根本就是毫无意义。
并且,之后的情况还是没有任何的好转。
那个自己断了腿脚的女子奋力将我往死里抽打过度之余,她变得气喘吁吁,她变得气力疲软,她变得有心力不从心了,但她依旧是借助旁侧高高雪厚上安宁燃烧着的灯芯照出的微弱光明映照,并不知足,也好像是根本就没能解了怨气,没能解了仇恨,没能罢休。她人在奋力地挥舞手臂,翻转拳掌向着我的伤疤脸部抽打之余,抽打得我脸部冻疤冒血,印红了她的拳掌之余,她在瞅上去都快要抬不起手臂了的时候,她看是无可奈何之余,她摇摇晃晃地扭身,看上去口干舌燥了一般地喘息几下,向着身后,向着身外一圈的城夫人女子们求援,寻求协助——
都赶紧着,打死这个小臭人!她简直就是倒霉蛋,害得本夫人断了腿!你们有没有要解气的?本,本夫人,人让,让位……
她的那番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求援声音喊出之末,很快就接到旁侧两个也是被冻封了腿脚的女子的响应!我身体旁侧两个也不怀好意的女子更是过分不已。她们由于自己的膝盖以下部位被完全冻封,她们努力尝试几次都不能够特别顺利自如地够到我的面部,于是其中之人边有歪招诡策露出呼唤刚才累得气喘吁吁而朝后方翻倒下去的女子重新爬身到我的身顶,死死地压落在我的肚顶,压得我上气不接下气,之后两侧的女子每人纷纷一手拄在那个断腿女子的背顶,拄得稳稳,使得其二人就不用再弯曲过大的腰身,随后其人每人一只腾出的手臂末端拳掌又开始朝向我已经鲜血凝固又溅得遍布的两侧脸颊上重新大打出手,一左一右,狠下毒手,毫不留情。
我当时感觉到整个世界都被我恨极,我不能再原谅盛情园中任何的人。我尝试着奋力地手臂拄地,尝试着爬身缓慢艰难地逃走,逃去,逃爬出去,不再拯救她们之中任何的一个人,我要只顾及我自己,我要努力地,尽我余生之力徒手爬出城夫人人群里,爬出盛情园里,爬过护城庙,爬进后花山,爬上高高的东雪堂堂顶庞城主那里,去告她们的状,去寻求解救,去征求将她们所有的城夫人处死……
我在忍无可忍,在死去又活来的反反复复挣扎轮回之中想象着,竭力尝试着,一次次苦不堪言地欲呼不能,欲喊无力,欲哭无泪之中,我的身躯终于缓慢至极地向后有了一丝一毫的挪动,移动,抽身而退之动!却不想,却不料,却如何都揣测不到,那个起初跨骑在我身顶的被砸断腿脚的女子应该是感觉到了我身体的移动,应该是猜测出了我想着退逃,其人顿时便将自己的身躯死死地压紧我的腹身之余,她的两只手臂慌乱至极地抓紧我的两手,其人经过了短暂的休息很快地恢复了力气,看样子几乎没有费出多大的努力就将我两只用力拄地试图移身退逃的手臂给抓起,给掐死,掐紧到我动弹不能,使我继续毫无反抗之力地承受着身侧两个狠毒女子的攻击,也可以说是报复。落井下石,在我那样的无助绝境里,在那样的天寒地冻处地里,在我一回又一回死去活来的痛苦挣扎里,使我感受得淋漓尽致。
而且,不光光是身外两个城夫人女子的无情攻击,我身外一圈圈城夫人女子们顽强地林立着,她们几乎所有的人一阵阵钻心彻骨地冷嘲热讽,为我受到忍无可忍的欺辱的喝彩声,还有她们忽而阵阵传起的烈笑声,尖叫声,使我感觉到整个盛情园都该被落雪埋没,使我质疑,使我猜忌,为什么在那样的天寒地冻绝境里,还有那么多的城夫人女子没有死,她们为何那么坚强地可以存活下去!而且,除了那些应该是已经在我于寒风凛凛雪空里升升坠坠时候对我大打出手过的女子,忽而还有一股股响烈的破冰碎雪声音传出,忽而就有崭新的女子声音铿锵有力,震耳激昂地叫出,而很快加入原本已经壮大无情的城夫人女子们为我欢腾的队伍。
我真的是在那样的时候感觉到了彻底的无助,绝望,艰难!
我对我之前的一切选择彻骨地悔恨,我悔恨我之前的一切所有,一切拥有,我悔恨我到达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承受她们给我的痛苦,我再也说不出什么,再也想不出什么,我只能静静地承受,抗拒不能。
而在我身侧的两个恶毒女子将我满面抽打得稀烂如泥,我又同时吹卷着刀割般的风声雪密,我在她们对我的攻击因为疲累而稍稍停息之际,我才感觉到那种断骨般的辣疼有多么痛极。
而在她们给了我短暂的“休息”之际,我犹犹豫豫更哆哆嗦嗦地试图打开眼睛,我才感觉到自己的眼角已经应该是被抽打出了说不出伤痛还是难过还是冰冷还是酸楚而密密布布的泪滴。而那些泪滴被抽打得开花,结冻,冻封了我的眼睛,使我努力多次根本就无法打开,无法睁开眼睛!
我努力过多次之后,我无力地放弃了,就那样被冻封着眼睛,就那样默默等待着,静候着,她们下一轮的攻袭。而我在那个时候也已经说不清,更分不清,表达不准确,真正糊住我眼睛的冰冻液体到底是泪滴还是血冰。
而那时候我上方的风声好像更加响烈,狂雪擦肩接踵地层层扑泄,我唯一没有被冻封的就是听觉。
我听闻到身侧城夫人女子们和我身顶压附着的城夫人女子们疲惫至极后的交谈,对策。随后又听闻到其余女子们与她们三人的响应声交集。而她们众人的声音里,我迷迷糊糊中判断,断断续续地听辨,听辨出两种无可奈何之意。其一就是我近旁两侧城夫人女子与我身顶压附着的那个断去腿脚的女子有些力不从心,饱含着尽不如意的口吻,而她们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的口声里无非传示着一种相同的不满,那就是她们最后似乎一致觉得对于我的攻打袭击不足有力。其二便为外围那些城夫人女子们的无可奈何,因为从她们相对震耳有力许多的口声里可以无疑地听辨出,她们几乎是没有一个人不想着亲手报复我,甚至亲手铲除我,处死我,而不想让我在这个世上多停留哪怕一分一秒。只不过是她们由于都在我的身躯外围,或者说她们只是由于自己都在我身侧两个对我大打出手过的城夫人女子的外围一圈,两圈……许多圈,她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她们够不到我而已,因为她们的腿脚以下部位,甚至是在那个时候加之部分底部的白雪化水结冻成冰,使得冰层已经没过了她们的膝骨,她们即便再多么努力地弯腰,都无法将我够到,都无法对我行凶!而且,她们的骨气又不足够,不能足够到舍弃自己的腿脚,断掉自己的膝骨而爬身到我的身旁去对我进行报复,所以她们才口出无奈,才纷纷表达对于我的无可奈何之意,但是她们对于我的所有仇恨之意还是表现得毫无保留,从她们对于我近旁三个女子的执意怂恿言语、口气里。
我那时候就忍不住要心里嘲笑那些外围的城夫人女子们,嘲笑她们可笑至极,嘲笑她们懦弱无能,嘲笑她们跟我一样生不如死,嘲笑她们空会说风凉话,空会说大话,而忘了分寸,忘乎所以,我于是在我仅有的清醒意识里,将她们完全抛弃到脑后,对她们不再考虑,不再放心上,更不放眼里。我之后专心于,也专注于研究近旁三个城夫人女子的对答话语。我从她们交错相谈的话语里越发感觉到她们的无奈,她们的叹息,她们的放弃。因为从她们的言语气息里能够深深地感觉到,她们已经全都筋疲力尽,腰身酸软,而对于我使不出再久的气力,而她们的声谈里对于我的处置更多的是放到天亮,因为当夜的她们好像已经一致地认为,即便是轮流再对我疲软无力地攻击一遍,也难以将我折磨至死。她们口上那么说,行动上还在犹豫,但起码我能感觉到好的转机,感觉到只要是我对于近身位置的三个城夫人女子服服帖帖,不再激怒她们,她们很有可能对我的进攻就不会再那么猛烈,我便能获得短暂的喘息,甚至是可以侥幸延续生命到天明,到庞城主可以到达园中看我,救我,我将获得新生!
但是,那一切我想得过于简单,我想得过于轻松,我低估了近身的三个对我大打出手过的女子,我更加意外地低估了外围一圈又一圈好像是呆子、傻子、无能无力跟枯树木头一样原地站立着的城夫人女子们!因为就是她们,就是从她们之中里,就从她们人群里,从我身外的城夫人女子密密集集里,我在倍感庆幸更自觉侥幸的时刻,突然间传出一个恶毒至极的女子点破迷津一样的呼喊声语——
你们可以借助别的物体,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攻击!借力!借助它物之力,比如最外围某个死去女子的僵硬冰冻的某个肢体!
当我听到那里的时候,我顿时就毛骨悚然了,真的悚然了,惧怕万分!我难以想象盛情园园野之中的城夫人女子中还有那样阴险毒辣之辈!她居然可以自己不费一指之力,而给那些占有天时地利优势的同样毒辣女子,我近身的三个女子以启迪性的巨大暗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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