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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头痛欲裂（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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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方艾还在踟蹰，女人笑着鼓励道：“妈咪知道你可以的，慢慢来。”

得得，好汉不吃眼前亏、该低头时得低头，韩信受胯下之辱方成一代兵仙、孙膑忍断足之痛始为王佐贤才，虽然这些都是自个儿高中作文里写的烂话，但关键时刻拿出来壮胆还是有点效果的！想到这里方艾牙关一咬心一横。

方艾一口接一口，尽可能把一个婴儿扮演得不露破绽。

“这就对了嘛！你可要学会才行。”

被女人的言语逗得无地自容，方艾恨不能直接一口把自己呛死过去。

能怎么办？这会儿自己连牙都没有，不喝奶就只能等着饿死了！方艾知道如果现在有面镜子那自己的脸一定红得像猴屁股，而且还是个又软又嫩的猴屁股。

方艾不敢仔细品尝味道，每次都只囫囵吞咽下去，——方艾也知道这种想法有点罪恶，但思想已经脱了缰，完全不受控制。

这也情有可原，就好比有人叫你不要去想象一只蓝色的猴子，你就真能抵制住自己的思维一点也不去想吗？显然不能。

方艾一直在和本能反应作斗争，本来只想嘬两口装装样子，结果还是抵不住身体对蛋白质最本真的渴望，假戏真做了起来。

“别急，没人和你抢，妈妈保证这些都是你的。”女人捏着方艾的脸蛋慈爱地笑了，离圣母玛利亚就只差背后一圈光环。

终于觉得差不多了，女人见状朝床沿挪了挪身体，然后把裹着方艾的襁褓轻轻放到枕边。

独自在枕边发呆，方艾第一次意识到这种变化的奇妙，感觉就像灵魂被抽出来，而后又附在了一具鲜活的肉体上。

这种感觉还不赖，有点像重获新生，过去在现实世界所积下的种种毛病全部褪去根除，长久被慢性咽炎困扰的嗓子已不再黏涩、总是处于浑浊状态的脑子也变得清朗异常，方艾第一次有意识地享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健康状态，简直连吸气呼气都是在荡涤身心。

或许是新生儿眼球尚未发育完全的缘故，方艾只能依稀看清女人的轮廓，观察动作应该是在系衬衫的衣扣——不，是解开剩下的衣扣。

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方艾把头扭向另一边，视线又落到了床头柜摆放的闹钟上，那黄铜壳子在灯下光可鉴人、轻细的指针尖端还有镂空处理，嗯，看工艺水平就能肯定这玩意儿不是古代文明的产物，也就是说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还行，至少不算贫穷落后。

聆听着齿轮间咬合发出的“喀嚓”声，方艾开始沉迷于那只闹钟所释放的魔力。

现实世界里这种纯靠发条与齿轮驱动的玩意儿实在太少了，甚至连图片也只在教科书中才能偶尔出现。

秒针摆动代表着时间的流逝，每转动六度就意味着自己在这虚拟世界里多呆了一秒，转过三十度就是五秒，凑够了五秒就可以在心中默默进一以表示现实二十四小时制中的一秒，一小时要乘以三千六一天再乘上二十四，一年乘以三百六十五十年还要再乘十，最后在末尾乘以时间转换系数五，所以总共是多少来着？

方艾口算不来也懒得去算，总之那串算式的结果就是自己将要在这儿度过的秒数，算与不算都一样，反正既不能多也不会少……

很快那“喀嚓”声便开始变得单调乏味，就像数学课一样让人昏昏欲睡。

不知是梦境还是错觉，方艾总觉得那根银质的秒针似乎走得比刚才快了很多——不，不只是单纯匀速的快，而是有加速度的快，几秒前才刚察觉到异常，而此刻就已经能用肉眼观察到时针的偏转了！

不，也不仅仅是有加速度的快，方艾甚至开始怀疑连加速度本身都有了加速度，再看秒针已经因速度过快而开始逆转！

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方艾的身体便被各种人在无数个地方抱起又放下、抱起又放下，紧接着又开始被一股力量推着满地乱爬，爬着爬着就站了起来，刚走几步又开始四处奔跑……这中间夹了多少个昼夜方艾早已记数不清，只依稀记得门外的枫树黄了又绿、绿了又黄。

方艾开始头痛，斧劈刀锯的痛。

如果疼痛真有分级的话，那眼下这种痛感应该和分娩是同一个量级，总之都是身体某个地方被撑爆的感觉，唯一的差别就是孕妇被撑爆子宫，而自己被撑爆大脑。

方艾感觉这副身体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以快得吓人的速度穿梭于各种事物之间，如果从上帝视角来看，那自己绝对像个赶死鬼，正应了那句“生来就是在去死的路上”。

脑仁开裂的剧痛仍在继续，海量的信息正如洪潮般涌进大脑：第一次咀嚼枫叶的苦味、阳光照在身上时真切的温度、骨骼生长时难耐的酸痒……

种种细致入微的记忆一股脑儿钻进脑海深处，又在某个区域碰撞出更为繁复的东西，就像丢进开水里的泡腾片，每有一个气泡加速上升就代表一个数据包正在强行侵入，数据量之庞大已经远超人脑的承受范围。

方艾想抱头高喊，却被溺在数据流汇成的大湖里发不出声音；想撞墙解脱，又根本控制不了高速移动的身体，方艾能明显感觉自己的颅内压正急剧攀升，视野里已经出现了挥之不去的黑影。

很快就要结束了，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死于颅内出血，没想到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体验居然发生在VR游戏里，难道这特么就是方舟赋予自己的命运？

不，不可能，这绝对是系统漏洞，自己该以谋杀的罪名控告方舟的制作方，因为是官方的失误直接导致了自己扮演角色的死亡，而且死亡记忆就的的确确地印在自己的脑子里！这该对自己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创伤！

脑部剧痛迎来又一次高潮，方艾视野中的一切都开始扭曲形变，腥红的天空中似有触手在爬……周围景物像未干的墨迹一般被笔尖挑离成线，又乱七八糟地搅成一团，紧接着承载整个世界的画纸仿佛被上帝丢进了马桶，然后不由分说拽下拉绳，“咕咚、哗啦”一声，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这游戏结束动画我给满分……方艾留下最后一口气吐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