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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一闯公堂巧言善变二探县衙肆意妄为上（第2页）

虽说迟迟不见黄子澄的回信，卢县令也不能对黄大善人过份冷淡，他还期盼着通过黄大善人攀上黄子澄这根高枝的那一天。万一呢，是吧？再说，即便黄大善人是真的谋反，他也不敢得罪。万一朱棣谋反成功，自己不是给自己刨了个坑吗？

正在这时，春兰和秋菊抱着扯烂的百子大红袍急火火地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出事了。”“什么事？慌里慌张的。”“您看，老夫人做寿穿的袍子烂了。”“烂了？谁干的？这可是上用的潞绸，上用，懂不懂？上用！说，什么人这么大胆？”“是……是陆锦。”

春兰秋菊支支吾吾。衣服是被柳月瑶撕烂的，她冲到春兰跟前问劫匪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绣花针，绣花针刺过衣服，在她往外跑的时候把衣服划烂了，只不过她一点也没觉察到。柳月瑶跑了，春兰秋菊就把责任推到了陆锦身上。事实上，在齐鲁绣庄出的事，责任就该陆锦负。

“来人，把陆锦押入大牢。”卢县令火冒三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摘了她的脑袋。”

从县衙出来，柳月瑶她们带着大牛直奔曹记医馆。

呼啦啦闯进来一大帮人，曹记医馆的掌柜曹劲脸上笑开了花，他大声呵斥伙计：“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帮忙？”柳英俊答应着，跑过来帮着把大牛抬到了后院。

“二姐？”看到柳月瑶跟在后边，他吃了一惊。没想到在这里能碰上，原本早就存在心底的愧疚一下子又升了上来，他有些慌乱，脸红了一大半：“二姐，对不起，我娘她……”

柳月瑶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救大牛要紧。”

“大牛？是姐夫吗？”

“他是我弟弟。”

“弟弟？”柳英俊的心莫名地一沉，自己不也是她的弟弟吗？可是他看得出，柳月瑶明显不愿意搭理自己，她的脸冷得让人不敢亲近。

“皮开肉绽？”曹劲看到大牛的伤觉得蹊跷，他说道，“问一句，他这伤是怎么弄的？”当听说是县衙里挨的板子，曹劲突然变了脸：“出去，赶紧出去，和县衙作对，我有几个脑袋？”

突然，一把短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耳边有个凶狠的声音说道：“不把大牛治好，我让你的脑袋现在就搬家。”吓得他哧溜一下瘫在了地上。

“起来。”柳月瑶拽着他的衣服领子吼道，“再敢耽误治疗，我要了你的狗命。”

“我治，我治。”曹劲偷眼觑着柳月瑶的短刀，脸成酱紫色。

也正是因为柳月瑶这一刀，害得柳英俊被撵回了家，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曹劲治病有个规矩，屋里不能留人，柳月瑶她们被赶了出来。不一会儿，柳英俊也出来了，他随手带上了门。

“二姐，”柳英俊忐忑着看着柳月瑶，“你……你还好吗？”“你是想问我被卖的感受吗？我警告你，别到柳家庄提见到我的事，你要敢胡说八道，小心我饶不了你。”“我不说。”

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柳英俊不敢再开口说话。他不说，柳月瑶也不说，她的心里早就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她没想用这个态度对待柳英俊，可是一想到被卖，就不由自主的就把怨气牵扯到了他的身上。

气氛变得有些诡异，岳青杨岳宸枫都没有说话，就连丁灿茹也知趣的闭上了嘴，除了各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只剩下屋里偶尔传出来的闷吭声。

好大一会儿，门开了。

“怎么样？”柳月瑶第一个冲上去问道，吓得曹劲直往后躲：“没事……没事儿了，就是得趴着养几天才行，我……我再给你们配点药，回去给他勤抹着点儿。”“没有吃的药吗？万一发起烧来怎么办？”柳月瑶问。“有，有。”曹劲呵斥柳英俊，“还不快去准备？”柳英俊答应着，跑到前边拿来了笔墨。

张大舅已经在医馆外等了好长时间了。

大牛被打时，他就在县衙里，可是试了好几次，他也没敢上去替大牛说句话。

好几年没通音讯，他不知道大牛有没有走上邪路，万一他不学好，岂不是连累了自己一家人？

退一万步说，即便大牛是冤枉的，他也不敢贸然说情。冤假错案那么多，卢县令为了政绩，不会在意多加他这一个。大牛坐牢判刑，身为他的大舅，不死也得粘层皮。他还有天赐，他不敢冒这个险。

可是看着大牛被打，他的心一阵紧似一阵的疼。板子一起一落，就跟打在了他的身上一样，大牛每叫一声，他就哆嗦一下。后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转过身，可是眼前总会出现大牛血肉模糊的样子，眼泪忍不住哗哗地往下流。

大牛被柳月瑶带走，他就一直跟在后头，直到来到医馆门前，他抬了好几次脚，也没能迈进医馆的大门。

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大牛终于出来了，张大舅忙迎过去问道：“你还好吧？”说着，眼泪又滚了出来。

大牛勉强地笑了笑说道：“我没事了。”他强打着精神给大家做了介绍，柳月瑶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张大舅的脸红到了脖子。“大牛，回家养伤吧，好歹有你舅母，也能给你做顿热乎饭吃。”张大舅说道。

没等大牛说话，柳月瑶拦住张大舅说道：“大牛的家在岳家庄，就不劳烦大舅舅母了。我们家有人，缺不了大牛那顿热乎饭。”

大牛笑了，他说道：“我还是到大舅家吧，这伤一天两天也养不好，时间长了，见不着小丫头，我会想她的。”

“小丫头是谁？”柳月瑶问。

岳宸枫接过话来说道：“这个，以后我再给你细说。既然大牛想到大舅家，我就送他过去吧，你跟老三先回店里等着。”

“不行，我和你一块去送。”

“我也去。”丁灿茹说道。

岳宸枫笑了：“你们都想去，可是车小，一个大牛躺着，哪还能放那么多人？你们俩，我只能带一个。”

“我不管，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说着，丁灿茹抢先爬到了车上。岳宸枫笑了笑，嘱咐柳月瑶和岳青杨先回店里等着，他们一会儿就回来。

看着远去的马车，柳月瑶不禁发了呆。是自己要求得太多？还是人性本就如此？她渴望亲情，她奢望亲情的长久。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和岳宸枫的这一桌，也要撤。忽然发现自己很反感看人家的背影，背影，意味着失去。不知不觉，两行泪，苦了眼角，涩了嘴唇。

岳青杨默默地牵过她的手，拉着她慢慢地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