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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玄不答,掐掐她白茉莉花瓣似的雪腮,流露若有若无的欲色。男人对女人那种。“在你面前,我都快变成好色之徒了。”温初弦叛逆地一笑,“若我哪一日毁了容,变得貌若无盐,说不定玄哥哥就厌倦了,把我扫地出门。”他眯了下眼,“那我必定时时为护花使者,护你永葆容颜。”温初弦道,“玄哥哥……”谢灵玄弹了下她的脸蛋,嘘了一声打断道,“咱们既已成婚,今后便不再是世兄世妹。你该允我唤你一声娘子,你亦该唤我一句夫君。”他说得专注,温初弦怔怔,却不甚愿意改口。她推诿道,“明日吧,明日才是新婚第一天,明日再行改口不迟。”——如果有明日的话。谢灵玄由她,将她腰间的白玉扣解下。那一截细腰,不盈一握,已落在他掌中。“那我们早些安置了,让明日快点到来?”他眼尾有些泛红,实有三分醉,方才喝了不少的酒。芙蓉帐内,他双臂撑在她身畔,酒意,旃檀,糅掺满怀的香,实是冷淡又放浪,英俊美好的新郎官。温初弦窝在他怀中,低低嗫嚅了一句,“可合卺酒还未喝,怎能名正言顺地共眠?”谢灵玄摇了摇头,“备了。但方才已饮了太多的酒,此刻却喝不下了。你我今后有的是独酌的机会,也不少这一杯合卺。”温初弦见他推诿,心头咯噔,还以为自己的心机败露了。片刻见他神色如常,乃壮着胆子说道,“你饮了许多,我却一杯未饮。合卺酒只在今夜是合卺,过了今夜,喝再多的酒都不是了。”他掀起眼皮轻淡地看了她一眼,目色窅深,“那好吧,你既愿饮,我陪着你便是。”温初弦心下栗六,实不知自己的心思能否藏得住。鸩粉她已提前下入合卺酒中,鸩酒入口,只要沾舌一点,立即便会七窍流血倒地而亡。两人共同来到桌边。谢灵玄将两个小巧的羽杯排开,拿酒壶依次斟了酒。酒醇透光泽,甚至泛着丝丝梨子般甜美的香气,令人沉醉,在灯烛下半点看不出异样。他骨节白净的手将其中一杯送到她面前,温文雅致地说,“这一杯敬弦妹妹。”温初弦转了转眼珠,微微笑,纤纤玉手持起那杯酒。椒房上绯红的喜字借烛影倒映在酒水中,仿佛真的像蜜掺进了酒,平添暖融融的滋味。可她怎生能忘得了,便是这只骨节白净的手那日将她死死攥住,任凭她如何苦苦哀求,哭嚎,服软,他都无动于衷,那般凉薄残忍地叫她亲眼看着全哥儿是怎样被马蹄践踏。毁她事业,断她姻缘,囚她自由,害她亲人。她对他的爱意早就消磨光了。她憎他入骨,宁肯跟他同归于尽。温初弦举起酒杯,手臂与他交缠在一起,把合卺酒送到了红唇边。“这一杯我也敬玄哥哥。”红唇在银具上留下一片浅浅的粉红印子,她仰头将合卺酒一饮而尽。睁开眼,见谢灵玄亦把酒杯倒扣,饮得一滴不剩。温初弦弯了弯唇,留恋地望向窗外的一钩清月,快意,又有种站在黄泉路上的释然感。酒过喉咙,并没有剌嗓子的感觉,相反酒中掺有淡淡的梨花香,如喝了满杯的梨酿入肚。谢灵玄伸手过来抚她胭脂色的脸,她也没躲,怀着淡然地凝视谢灵玄……她在等他身子颤,等黑色的脓血从他唇边狂喷而出。她想看看他这张光风霁月的脸,是怎么疼得狰狞断肠,七窍流血的。那鸩粉是断肠花做的,她跟云渺索要之时,只说家中老鼠成灾,要去药老鼠。人若饮下,一时半刻便会发作。没想到等了良久,喜房中还是静得死寂,只余龙凤花烛噼啪爆响。谢灵玄神色如常。他靠近她,舐去她唇角残余的一滴酒痕,那举止似在故意玩弄她,多少含了点不怀好意在里头。他密向她耳边,窃窃问,“好喝么。”温初弦缓缓而疑窦地盯向他。她出了层冷汗,却佯作镇定,幽幽打趣,“……玄哥哥真百毒不侵不成?”捂了捂自己的腹部,却也不疼。谢灵玄闲然道,“这漉梨汁,原本是用梨果酿成的,酒味极淡。我念着弦妹妹酒量浅,不能饮烈酒,便兑了些漉梨汁进去,弦妹妹果然还算喜欢。”温初弦脑子嗡嗡响,明明是沾上必死的鸩酒,是她亲手调制的,怎地就变成了漉梨汁酒?她明明连房间都没离开过。可无论事情的真相是怎样,此刻都太晚了。谢灵玄既将鸩酒转换,想必她所做的事,已被他察觉。温初弦难堪之极,又心灰意冷至极,起了身就想离开这间令人窒息的喜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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