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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表情稍稍凝住,“……为什么?”
“你祖母在我小时候就经常和我说,普普通通有福气,”冯远道看着小七,“说不定你本来过两年能开灵识,结果老人家在天之灵看了看,决定也把这福气给你——”
小七和六郎都大笑起来。
几个人在雪地里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大家一道把所有的山鲛都处理了之后,便沿着小路慢慢往思永斋返程。
雪夜里的老少有说有笑,北风一夜未停,将后院里那点山鲛的余香迅速吹散,连同着炭火的余烬一起带向更远的夜空。
……
孙幼微的行宫大殿,彻夜灯明。
白天坠亡在山谷的旗官此刻静静地躺在殿堂之中,近旁站着桃花卫和戍卫司的长官。
死人的身上盖着白布,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表情此刻已不可见,而大殿之内,所有活人的表情此刻都很复杂。
这间屋子里的大多数人,是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修士坠亡的案子到今天已经不是头一起,只是此前出事的大都是道行尚浅的新人,所以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今日死去的旗官不同,一方面他已经带了好几批徒弟,绝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出现什么低级失误,另一方面——女帝需要一个解释。
这样大的事,或许今日还能因为大雪封山而暂时不为人所知,然而用不了几天——明天?后天?甚至就是今日再晚些时候,消息就会传到洛阳。
等到那时,又该如何应对呢?
偌大的厅堂里站满了人,但是没有人敢在这时上前再说什么。
冯易殊也在人群之中——他一直踮着脚试图想要去看前面的尸体,可是他的官阶和这间屋子里的许多人比起来都不太够格,而且凭他的直觉,平妖署的上司应该不会想和这样的事情沾上干系。
孙幼微第一次对着朝臣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火。
老人脖子上的青筋再一声声的叱责中凸起——从前许多人都觉得女帝阴晴不定的脾气叫人胆战心惊,而今她真的动怒,群臣心中的恐惧反而被驱散了一些。
大殿中没有人敢接茬儿。
孙幼微像是失去了理智,一遍一遍地要求不想干的人上前查探尸体,盖着白布的尸首被一次次掀开,露出底下已经被仵作解剖过的残尸。
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所有人的鼻间。
“魏行贞。”孙幼微陷在座位上,她目光暗淡,指着前方,“你也去看看。”
“是。”
杜嘲风见状,也当即请命上前,孙幼微绘了挥手,同意了。
这种情况,按道理“魏行贞”只要学着先前的那些人一样答一句“臣愚钝,看不出什么端倪”就可以了。
虽然这样可能免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痛斥……
“嗯……?”
杜嘲风听见身边的魏行贞发出一声不解之叹。
在寂静无声的殿宇之中,这声带着疑问的感叹分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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