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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澄等人吃过饭,结账的时候伙计说林二郎给他们免了单,陆澄哪里肯依还是按照价格付了钱,又叮嘱林二郎将刚才同自己讲的话再去长安县廨做个记录,林二郎连声应下不提。
出了百香楼正是一天中阳光最好的时候,陆澄猛地被强光一照,不由眯了眯眼睛。她忽然想起一事,安排好陈广去那个对家对一下情况后,又对景昇道:“贺太常随身物品中似乎有一枚私章,你一会去贺家听他们描述一下样子,我想说不准贼人会将它销赃。”景昇自小混迹市井,行事倒是比陆澄他们方便的多,等打发走陈广和景昇,她这才对李汝宁道:“此案还有诸多不明朗的地方,我们不如先回县廨讨论讨论?”
兴化坊在长安县廨所在的长寿坊以东,穿过延康、崇贤二坊之间就到,并不很远,况且今日阳光正好,吃过饭也可以慢慢走走。不知为何,陆澄莫名地觉得有一点点尴尬,她与李汝宁自张去疑案后有大概两个多月没见,彼此之间虽然说不上生疏,但总有一种让她觉得有些别扭的气氛。陆澄有点苦恼,又有点拘束,两个人和惠娘一路沉默地走了半天。陆澄觉得这样不行,甫一张口,便听身旁的李汝宁轻轻笑了一下。
陆澄问道:“你笑什么?”
李汝宁没看她,回答道:“我笑你。”她瞥到陆澄脸上困惑,又轻笑着摇了摇头:“之前九郎不是思路清晰口若悬河吗?怎么现在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澄辩解道:“我,我明明正要开口讲话!”
李汝宁看向她,眼波流转:“那你要说什么?”
陆澄看她眼睛,莫名有些心虚,眼神避开了李汝宁,仰起头道:“我想说,贺太常这个案子真是毫无头绪,恐怕不好破。”
李汝宁面露狡黠:“陆司法刚才在吃饭前不是说过了吗?”
陆澄知道她是故意的,不免还是脸上一红,兀自辩解道:“那七娘又有什么高见呢?刚才一直是陆某人在说。”
李汝宁故作深沉地点了点头,学着陆澄的样子仰起头说道:“我觉得,贺太常这个案子确实是毫无头绪,应该是不好破。”
陆澄见她几乎是把自己刚说的话原样送了回来,睁大眼睛看着李汝宁半天没说出话来,李汝宁见她这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觉得有趣,又轻笑出声。
身后的惠娘本指望着自家七娘好好挫挫这陆澄的锐气,结果这么一看仿佛李汝宁没有怎么不高兴,这让她更觉得七娘最近简直不可理喻,不能理解,但又不敢说什么,所以只好低下头眼不见心不烦。
等回了县廨,两人将案子的种种一起整理了一遍:凶犯似乎无意取人性命,但若是单纯图人钱财,未免太过草率。如果百香楼林二郎算是有钱的商贾,那么贺知章并非豪富,而且平时对衣着打扮并不很在意,很少穿金戴银,凶犯怎么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呢?
李汝宁道:“看凶犯作案手法以及将贺太常丢到水沟的手法来看,似乎很娴熟,说不准并非初次犯案,但为什么没有别人报案呢。”
陆澄道:“或许损失并不很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你也知道投案要写状纸的,有些人也懒得费那个心思也不稀奇。又或者像林二郎一样,知道是对家下手,因为还有别的目的所以没有报案。”
李汝宁沉吟道:“难不成我们只能等凶犯再犯案了?”
陆澄笑了笑:“也未必,若是凶犯将贺太常的私章销赃,又或者有什么别的蛛丝马迹,我们的案子也会有大进展也说不准。”
李汝宁抬眼看了陆澄一眼,说道:“所以你现在是姜太公,愿者上钩了?”
陆澄一听,故意装作捋胡须的样子故作高深地说:“然也然也。”
李汝宁嗔道:“就你会贫。”
两者正说着话,陈广和另一个面生的不良一前一后回到小院。那不良是来送林二郎的口供的,送完就走了,陈广则面色凝重,立在一旁一言不发。
陆澄觉得奇怪,开口问道:“怎么样?跟林二郎说的不一致?”
陈广摇了摇头,还是神情严肃地看着陆澄道:“还真让县尉猜中了,这对家果然有些意思。”陆澄与李汝宁对视一眼,俱都希望是有了什么别的契机。陈广又道:“某把人给带来了,县尉可以好好问问他。”
他说着拍了拍手,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东张西望地从院外走了进来,一见到陆澄和李汝宁,先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头都埋在尘土中说道:“草民见过官爷。”嘴里还嘀咕着“这官爷怎么这么年轻”云云。
陆澄与李汝宁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陆澄看向陈广道:“此人是谁?”
陈广倒是对这大汉的夸张姿态不以为然,上前将他拉起,介绍道:“这人便是那家酒楼雇的打手。”那大汉被他一把拉起,一头一脸的灰,憨厚的脸上挂着笑,只有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泄露了此人远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陈广有些嫌弃地看了大汉一眼,又道:“此人名叫黄狗儿,也是城中的老人儿了,专司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县尉可不要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那黄狗儿讪笑了一圈,开口道:“陈哥但有吩咐俺黄狗自当肝胆涂地,鞍,鞍后马前也帮陈哥把事情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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