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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笑了两声,并未应答,而是接过唐妩手里的脂粉,用粉扑蘸了蘸盒子里压匀的粉末,轻轻地摁了她额间的碎发上。
唐妩带着疑问地“欸”了一声。
“殿下……这脂粉还能用在头发上吗?”唐妩道。
“还记得昨日哭着喊着想洗头的那人是谁吗?”说罢,郢王便将妆奁旁的铜镜取来,递给了她,“看看吧。”
孕妇生子元气大伤,月子期间不但不许沐浴,不许吃凉,甚至连头发也洗不得,郢王只要一回想起太医说这些时她那个表情,便觉好笑。
他一直知道她爱干净,哪怕是三九寒天,也不忘梳洗打扮,所以尚能理解。
可不知道的,兴许就得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噩耗。
唐妩对着铜镜拨弄了半天头发,惊讶地发现这额上油光的确是没了。
她没想到脂粉还有这般用法,于是如获至宝一般地亲了他一口。
“吧唧”一声,动静可是不小。
唐妩粘起人来,可从不管落英双儿她们处境是否尴尬,她会用她那副甜的腻人的嗓子对郢王说着各种漂亮话。
又是摇手臂,又是撒娇,就她这软绵绵又泛着奶香的身子,他哪能拒绝的了。
直到他的笑声在她头上蔓延开来,并许诺再多给她买两盒时,她才松开了他的手臂。
——
九月。
大燕这边还刮着寒风,但渝国却是下了第一场雪。
萧胤负手站在中阳殿门口的汉白玉石阶上,他一步一步地走下阶梯,来到了泓清湖旁的水榭。
他刚坐到了长杌上,一旁的公公立马给他斟了一杯酒。陛下来此时小坐向来不喜被人打扰,所以徐公公在倒完这杯酒之后,就躬身退了下去。
这水榭建在池水中央,今夜无风,星辰被大雾掩去了光芒,他瞧着大小不一的雪花扑簌簌地落个不停。
就如同他心里无法散去的苦闷与惆怅。
这酒,也是无甚滋味。
他犹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他也是坐在这里看雪,吃酒。
可斟酒的那个人,却是她,他明知她一杯一杯地给他倒酒是只为了早点儿给他灌醉,她好回去歇息。
可他仍是甘之如饴,他对她了如指掌,却又从不忍心戳破。
哪怕她那时三天两头的挑他刺儿,找他茬儿,也总好过现在。
他以为时间久了,她的轮廓会在他的脑海里越发模糊。
但却没有。
一丝一毫都没有。
至少他下笔作画之时,一直都感觉她就坐他面前。
双手交叠于膝上,动作是他想象出来的乖顺,可那眸子里却总是写着不耐……
恍惚之间,他朝水榭之外缓缓伸出了一只手臂,雪花落在他的掌心,然后化成了水,极快地浸湿了他的衣袖。
须臾之后,孟生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他跪在地上,双手奉上了一卷信件,“陛下,这是燕国那头的消息。”
闻言,他放下了酒觚,挑眉接过。
他修长的指节将信件缓缓展开,看到上面的字眼,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漏了一节。
他本还在想,为何今年的初雪照往年要早一些。
原来是她生了。
她生了个女孩,被封为大燕的长宁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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