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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初不知道他说看着是什么意思,但能听到亲人的关心,再多的烦恼也觉得踏实了。仅凭一些机缘巧合的话,仅凭一样信物便认定这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这种心理连贺云初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荒唐,可内心深处,就是特别信任这个与自己容貌相同年龄相仿的“孩子”。
不过,她还是十分怀念有小虎在身边的日子,那个看似别别扭扭却心细如发心丝慎密的小厮,他要不是从驸马府出来的,该有多好。
贺云初躺下还没多久,第一遍鸡叫就找鸣了。
按旧礼,拜祭亡灵需先熏香沐浴,天光渐亮微亮之时,正厅燃起了长生香,贺云初散发裸足,向着南院揖了大礼之后,踏过点燃的艾火,入了净室。
小虎不在身边,管家派来服侍的丫头和仆妇都被谈玄越挡在了外厅。净室的浴桶中,在烫水中浸泡了整整一夜的药草已飘出了药香味,贺云初在浴桶里泡足了三个时辰,才缓缓走出。
贺云初自从第一次中九灸天穴的穴毒后,每隔两月就要泡一次药浴,以缓解穴毒残留在体内的气滞之症,今日正好借熏香沐浴之机泡一场药浴。
身体的沉重和疲惫感不再,贺云初觉得整个人都有些身轻如燕……房梁上是谁?
贺云初来不及穿戴整齐,伸手一扔,放在浴桶边上的小陀螺就朝屋梁上飞掷出去。下一瞬,南吕轻飘飘地落地,手中攥着她刚刚扔出去的暗器,翻来覆去的看:“什么东西?”
贺云初快速掩好衣服,沉脸瞪着南吕:“以后我沐浴的时候你不准偷看。”这家伙究竟从哪儿进来的,门口的谈玄越……突然想起来谈玄越这些人根本拦不住南吕。
“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没看。”南吕脸上表情自然,回答的也很诚实,贺云初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这番话……“谁教你的?”
南吕指了指自己的头:“本来就在里头。”南吕对贺云初似乎有些莫名其妙的依赖和信任,就像贺云初信任他一样。
身边虽然没有贴身服侍的人,贺云初毕竟是女子,而且又只身在军营之中长大的,除了有些是本能,光凭安顺耳提面命亲自教会的和强行砸到她脑子里的那些常识,捯饬出一身符合大场面的着衣打扮,一点都不是问题,除了耗费的时间久一点之外。
等收拾好自己出发来到前院时,刚好是未时,按南夏礼俗的正祭时辰。
宁园南书房谢儒故居,一应祭祀场面已布置停当,供奉着谢儒遗像的正厅堂前,桌上谢儒的灵位前已续了明烛,奉了香,贺云初一身素衣,腰扎桂枝,手捧桎节,屈平辈礼,做了一场隆重祭礼。
祭礼事宜是昨日宗阳按照许常渊的吩咐让管家准备的。贺云初远来是客,仪式用品不可能准备的充足,这片宅子既然是谢儒旧居,做为原主人的代理人,由许常渊出面张罗这些事也算合理。
故人已除服,再加上来祭者并非逝者直系血亲,祭奠礼的程序也就相对简单的多,饶是如此,整个仪式做完,也已过午了。
虽然进入汾西太突然,但原计划中拜祭谢儒的这个环节并没有忽略,为此所做的准备也很充分,就连祭文贺云初事先都准备好了。
同为陶先生的弟子,虽然与这位开门师兄未曾谋过面,陶先生也很少提及他,但做为资深的在野政治活动家,贺云对这位擅长合纵之术的师兄还是有些了解的,一生淡泊名利,为和平游走,身后无一子嗣,无家宅片瓦,无半亩私田,此等心胸气度,哪怕字写的再难看点,也值得士人虔诚地献上膝盖。
祭礼之后,贺云初让谈玄越封了十几份多少不等的封银,在管家的指引下按例打赏了园子里的下人。
烧完孝帐,在左右护持下用朱砂溶水洗了手,才算最后结束了仪式。回到客院脱下礼服开始重新梳洗。
刚刚脱下束缟,换了一身青色罗衫,就听见外面的管家在门口被谈玄越拦下来的声音,随即,谈玄越进来了。昨夜的十鞭子显然没有留手,连说话的时候背都是挺直了的。
外院来了十几个人,还带着车马,说是南夏的随从到了。
贺云初倏地跳起来,第一反应,恐怕南景做事没清理干净,那支真正的皇亲队伍里有漏网之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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