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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感极好,沈却没忍住,又捏了两下。
沈却的马车在虞家宅院外停了片刻,才缓缓驶向京中的一家暗桩,待办妥公务后,已是夜幕低垂,月上柳梢。
段荣推开角门,道“垚南传来了几封书信,秦都尉道剿匪的兵力已清点完毕,无论王爷何时出征,都能保万无一失,请王爷宽心。王爷,可有旁的嘱咐要回信?”
“晚些。”沈却径直往东边院落走。
段荣脚下一顿,这不是回琅苑的路,这是去……太妃的春锦堂。
他自觉地顿步在院子外头。
不多久,叩门声想起。
屋里头,杨氏手里头捧着一卷书,闻声稍稍一顿,似有预感一般,拦了丫鬟前去开门的动作,亲自上前。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
沈却负手立在长廊下,四目相对,他面上神色依旧寡淡,只停了一响,嗓音低沉道“母亲。”
杨氏颔首,默了瞬说“这个时辰,你……是为虞家那丫头来的?王爷,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今日所言虽是严苛了些,可也是看在虞家如今没个当家的主母,无人教她为妻之道,又恰巧撞见,便不忍多说两句,是为她好,也是为你好。”
沈却看她一眼,仿若未闻,开门见山道“母亲往后莫要再同她说这些,该要教的,我会教她,您也不必再单独给她立什么规矩。”
他顿了下,不轻不重地说“更不要试图从她身上找什么认同感,她和您——大不相同。”
“王爷这是何意!”
杨氏倏地攥紧手心,母子二人僵持相对。
不得不说,沈却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戳杨氏的心窝子。仿佛是被人戳穿了心思,她呼吸都乱了几分,“我是你母亲,我难不成,难不成会害你?我只是看虞家那姑娘娇生惯养,忧心她无法看顾好你,无法掌一府中饋,且你与你父……都是一头扎进军务里的人,难免对妻子有所薄待,我经历过那些苦楚,无非是想提点提点她。”
杨氏说着,口吻亦是有些意难平的委屈“这么多年,你还是因那事怨我是不是?可二郎,你替母亲想想,我痛失夫君与嫡女,我又如何不难过,只想离开这个伤心地罢了。”
“不止。”沈却忽而抬眸,淡声道“母亲那碗落胎药,还痛失了腹中尚才两月的孩子。”
“什么?”
杨氏震惊地看向沈却。
可男人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道“当初,父亲已然十个月未回过京,母亲知道——”
“那个姓李的管家是如何死的么?”
“轰隆”一声如雷在耳,杨氏浑身僵硬,“你”了好半响,却半个字未能宣之于口。
“此事只我知晓,母亲留着这点体面,安生过下半辈子即可,虞锦和楚澜,都不劳您费心。”
沈却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低沉,似是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甚至并未有任何埋怨的情绪,也没多停留让杨氏难堪,很快便阔步行往琅苑。
他步子很稳,眸色也很暗。
其实,他年幼时方知母亲要改嫁一事,也曾偷偷哭着去攥杨氏的衣袖,祈求她留下。
后来也不是没有过怪罪和怨恨,但日子长了,那几年垚南的兵荒马乱磨平了他的性子,生离死别面前,好似其余一切,都成了没那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脚步忽顿,似是想起什么。
沈却道“明日你去催一催钦天监,让他们把虞时也和永安郡主的婚事早些定下。”
段荣“啊”了声,不知怎就扯到虞大公子的婚事,且就是要催,也该催催王爷自己的啊,催大舅子的算什么?
可段荣心下腹诽,嘴上却应得极快,道“是。”
翌日早,沈宅祠堂一片阒静,只老太君手中那串佛珠时不时发出些“哒哒”的声响,几人立在一众排位前,饶是素来闹腾的楚澜,都异常端正。
以老太君为先,依次上香。
只是中途杨氏没拿稳木香,险些叫烟灰烫伤手背,耽搁了些时辰,其余一切都顺当。
沈却陪老太君用过午膳后,便进了书房。
荆州剿匪一事大致已规划妥当,前几日因过六礼耽搁了不少要务,这两日反而忙得不见天日。
男人捏了捏眉心,面露倦态,修长的手指搭在那只靛蓝色药囊上,指腹捻着如意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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