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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了不起的幻境上（第1页）

“怎么了？”郑心远有点蒙，看看老婆婆手里的花，恍然大悟，“哦，我刚刚说要买花是吧？我都忘了。”

郑心远兴致勃勃上前，也不懂什么品种搭配，看着好看的就装着，塞了满满一筐各式各样的花。初春二月，大多数的花还未曾开放，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其中不少的花都是纸扎成的假花，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老婆婆，这些花买了要怎么用啊？”郑心远边挑边问。

老婆婆笑眯眯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跟着人群沿着河走到上游，把篮子里的花都撒在河水里，能带走一年的晦气，交好运呐。看您年纪轻轻，要是还没觅得姻缘，也可以把花拴在那边树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姑娘们都在那边楼上瞧着，要是哪位中意您，便会下楼来摘下您的花枝。凭公子的容貌气度，那些丫头怕是要挤破头争着抢您的花枝哩！您要是没兴趣啊，再过一会儿还有斗花盛会，公子哥儿们以花会友，吟诗作对，拔得头筹的就能得到最好看的一朵梦兰花！”

郑心远道：“梦兰花不是正午时分才开？此时该是早就凋谢了吧？”

老婆婆道：“公子有所不知，梦兰花金贵，离土就死，无法迁移，需有专人采了来悉心以秘法保存，若是保存得好，存上三五天都不是问题呢。”

“这梦兰花这么金贵，不会给人偷偷摘了去？”

“哟，这哪儿能呢？梦兰花是花神娘娘的肉身，只有花神娘娘才能取走，我们凡人只有花神节的时候才能冒犯娘娘请下一朵，平日里莫说摘了，就是多看上两眼，那也是要遭天谴的！”

郑心远对吟诗作对没什么兴趣，却对那些明艳动人的姑娘颇有兴趣，也想亲眼看看梦兰花，于是笑道：“好嘞，那承您吉言，待会儿我们也去看看！”

付了钱，郑心远便一手挎着篮子，对蒋谦打了个响指，率先连跑带颠儿奔着人多的地方去了。花神会的举办地点便是平时夜市的街道，此时被各色花卉装饰着，尤显热闹。不过来逛这花神会的有不少都是年轻的情侣，姑娘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挽着自己的情郎，好不甜蜜。郑心远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篮子，再看看身边的“黑面神”蒋谦，哭笑不得，远远看见两个少女盈盈笑着，迎面款款而来。

郑心远清了清嗓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迎了上去，笑着问道：“姑娘为何不提花？”

那两个女子都是一愣，抬眼就见一风度翩翩的贵公子面带微笑看着她们，让人如沐春风。郑心远出身本是高贵，身上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容貌五官则随了他那素来被赞有倾城之姿的母亲。目似皎月，眉若云霞，却丝毫不带女气，唇角和眼角俱略上翘，不笑的时候亲切和煦，笑起来则带着一种摄人魂魄的潇洒风流。莫说是在这样的小镇上，即便是拿到整个□□来比，也是颇为出众。

他还是郑王府小王爷的时候，多少王侯将相争着想把女儿往郑王府塞。若不是后来他传出个沉醉花间的名头，如今肯定妻妾夫人娶了满厅堂了。饶是如此，他也十分有女人缘，更是深谙如何讨姑娘欢心。此时笑眼盈盈，如含微波，两个姑娘具是瞬间红着脸不敢看他，其中一个稍微胆大的怯声道：“我俩尚未许配人家。”

郑心远眨了眨眼，原来此地的习俗是有了婚配的才提花？他对哄姑娘一向有一手，此时笑意更浓，还不忘扯着身边的蒋谦，“可巧，我二人也是孤家寡人，不如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蒋谦对他这一派轻薄浪子相颇有些嫌弃，却也没有表现出来。那两个姑娘和羞偷眼去看他们，瞧见立在郑心远身边如芝兰玉树一般挺拔的蒋谦，脸更红了。比起郑心远那天生游戏花间的宛转眉目，蒋谦则是另一派姿态。五官不可不称流畅，却并不似郑心远精致，该说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度。眉、眼、鼻、口，刻画成一种极为耐看的男子气，目光深沉内敛，似蕴藏秋水，又似深不见底的幽潭，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这凌厉的目光刺个对穿。沉默间周身散发着冷冽清泠的气质，腰悬长剑，发束玉簪，当真好一派丰神俊朗。

这样的人，一次出现一个已经可以引来多少少女为之倾心，天可怜见，竟然一次来了两个！莫说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即便是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要上上下下好好盯上一番，饱饱眼福。

两个姑娘受宠若惊，却守着闺阁礼数，不敢越礼，只红着脸道：“二位公子若不弃，稍后便在老槐树下相会。”

郑心远满口答应，手上花篮一递，“一点心意，姑且赠予佳人吧。”

两个姑娘象征性推脱了一下，如获至宝一般小心收下，红着脸跑开了。

郑心远望着姑娘娉娉袅袅的窈窕背影，嗤笑着念了句“当真天真可爱，我见犹怜。”

感慨完了，才想起旁边还有一个蒋谦，转而又对他笑，“千宿绝，你觉得刚刚那两位姑娘如何？”

不出意料没有收到任何回应，郑心远自说自话：“我看不错，有女初成，姿容秀丽，只可惜年龄尚小，尤似清水芙蓉，风韵未成。”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郑心远毫不在乎人家理不理他，没脸没皮贴上来，“该不会是——”他故意拉长声音。

“什么？”蒋谦抬眼看他。

郑心远见他似乎还认真了，赶紧摆手干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蒋谦别过脸去不看他。

郑心远见他又不理人了，也不甚在意，两步绕到他面前，做了个鬼脸，蒋谦又把头扭向了另一边。果不其然还是被忽略，郑心远自言自语道：“你说你这个人，年轻轻的怎么和迂腐无聊的老头子一样？板着个脸就跟谁都欠你五百两银子一样。哎，你笑笑呗？笑一个嘛，又不会少块肉。”郑心远像个猴一样围着蒋谦上蹿下跳，使劲浑身解数，就是想看他笑起来的样子。

蒋谦其人，端方正直，蒋家人也一向规矩守礼，从不曾遇到如此厚颜无耻又轻薄透顶的浪荡子，被他一连串的“你笑一个呗，笑一个嘛”缠得实在没办法，眉头一皱，郑心远却不顾死活地两只爪子一起凑到他脸上，硬是推着他的唇角扯出了一个弧度。

“哈哈哈，哈哈哈……”只是一瞬间的得逞，郑心远笑得打跌，半晌才勉强止住笑，眼角都沁出泪来，囫囵擦了擦，又死性不改想去勾蒋谦的肩膀，被无情地扒拉开，亏得脸皮够厚，没事而人一样道：“你笑起来其实蛮好看的，为什么不笑呢？成天苦大仇深的。”

蒋谦觉得，要是再不开口，准能被烦死，无奈道：“并无甚好笑。”

“不好笑？那你说说，你见过最好笑的事儿，听过最好笑的笑话是什么？”

蒋谦离他足有半尺远，似乎生怕他再碰自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