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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乐水村（第2页）

罗玄找了块木案将盛了药汤的碗都放在上面，稳稳的端了进去，杜衡也跟在后面。进到堂内，便看到地上铺了几张草席，躺着几个奄奄一息的人，时不时还伴着几声咳嗽，四个青壮男子，两个妇人，还有一个约莫十岁的孩子。他们无力又痛苦的呻吟着，脸上身上都长了大小不一样的痈疮。

女子将药汤一个一个喂下去，罗玄也跟着一起，杜衡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便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看着那女子熟练的给躺着的人喂药汤，心中竟有些敬佩。

“只有这几个活着的吗？”罗玄喂完药汤后问道。

“这次疫病来得急，先是浑身滚烫发烧，伴有咳嗽，一两日后身上脸上便会长出一些痈疮。从发病开始不过四五日，年纪大了的与尚在襁褓中的根本扛不住，染上不消一日就死了，”女子喂完最后一个人，无奈道，“这几个，也是费了一些精神的，是奴家医术浅薄，救不了更多的人。”

“那些死了的人现在放置在何处？”罗玄突然问这个。

“就地焚烧了，这样才不会传到外面去。”女子说这句话时，因脸被锦帕遮住了一半，看不出悲喜，杜衡觉得，她与罗玄有些相似，难道从医的人心肠都这般坚硬，还是早就看惯了生死之事，不以为意了。

杜衡看着眼前的女子，与自己不过差不多的年纪，就有如此医术，人看着也沉稳大方，对比一下，便觉得心中有愧，也不知自己以前到底会些什么，难道就如柳娘子所说的，会养花？

“冒昧请问娘子姓名，也好方便称呼。”杜衡问道。

“沈长卿。”女子口中轻轻吐出三个字。

杜衡也自我介绍道：“奴……在下杜衡，这位是罗玄罗郎君。”罗玄朝沈长卿微微点头以示敬意。

沈长卿目光盯着杜衡看，看得她只觉浑身不自在，便问道：“请问娘子，有何不妥吗？”

“这位小郎君，也是位娘子吧？”沈长卿浅浅一笑道。

杜衡楞住了，自觉这身打扮一般的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忙问道：“娘子是如何知道的？”

沈长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坠，但笑不语。杜衡也抬手摸了摸，摸到了耳洞，心下佩服道：“娘子果然观察入微，这么细小的差别都看出来了，佩服！”

沈长卿没有回答，随即带着二人到院子里去了，杜衡现在才发现，她走路时，左右脚步深浅不一，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杜衡没有问沈长卿为何会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不一定都想让别人知道。

院里有几块石头，上面晒着一些草药，沈长卿翻弄着草药说道：“这些草药最多只能用到明日，之前一个人在这，需要观察病人的情况，走不开，不知二位可否去帮奴家采些药材回来？”

“反正也无事，采药的事就交给罗某。”罗玄答应下来，拿上药篓与工具就朝门口走去。

杜衡见此，也拿了把药铲跟了上去。罗玄先将马车停到了村外的山溪旁，此处有青草，有饮水，不会饿着渴着马匹，就算要在村子里待个两三天也不需担心。

安置好了马车，二人便朝最近的山去了。这山上的草药不多，许是被沈长卿采了不少，只能往远一点的地方去了。二人约摸又走了两刻钟，到了深山中，这里的草药充足，罗玄进来后，一直在采挖，都不得空的。杜衡也不认识草药，只能从药篓中拿一些罗玄采挖好的来对比，看到一样的就挖。

大约半个时辰，就采了满满一药篓，于是二人便往回走去。回程中，杜衡发现了一棵挂满果子的树，便想着摘一些回去，走近一看，是桃子，虽然小小一个，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食物，总比饿肚子强，便将够得着的都摘下来了，用衣裳包好。

到了溪边，杜衡将桃子一个个洗好，罗玄也把草药倒入溪里，洗去了药根上的泥土，洗好了才回去。回到院里，沈长卿见二人收获满满，颇有些惊讶，尤其是看到杜衡抱着一包桃子回来，道：“二位是去了深山吗？”

“嗯，村外的山上没什么草药了，我们便往深山中去了，吃桃子吗？洗好了的。”杜衡将桃子放到了一个干净的木盆里，拿起两个给沈长卿递了过去，见她接过去了，自己也拿一个吃了起来。

罗玄先将药篓里洗好的草药铺到药架上，足足铺了两三层，还剩一些，干脆就将药篓扣过来，铺在了药篓底面。这几日的日头大，只消晒个两日就可以了。

罗玄铺晾着好了草药，走到木盆旁拿了个桃子吃，目光望向堂内，心中若有所思。寻人的事怕是要耽搁几日了，身为大夫的罗玄，遇到这些事，是不会不管的，这便是医者的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