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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第2页）

兀术横端着大木棒，笑着打招呼：“娄室将军请了。”

娄室也施礼道：“四王子请了。”

兀术道：“前些时娄室将军已验证过我的箭法，今日就请将军再验证验证我兵刃上的功夫。听说将军四平枪法在大辽数一数二，这便请行家瞧瞧，我兵刃上的功夫是不是也说得过去。”

任谁都听得出来，兀术的话里充满威胁味道。佟钰知道，兀术曾射中娄室两箭，他说“验证过我的箭法”，便是想借此在气势上先盖过娄室，这叫“上马威”。

但娄室只淡淡地道：“四王子箭术通神，兵刃上的功夫亦当如是，娄室敢不领教。”

兀术道：“不过今日这棒子却是粗重了些，娄室将军须得小心了。”

娄室郑重点了点头，道：“是，多谢四王子事先关照。”

猛地，兀术面色一沉，厉声道：“那也用不着客套，咱们这就比划吧。”

两人带马向前冲踏几步，兀术将大棒向上端了端，娄室仍将长棍平胸举起，棍端攲侧斜指，虚点了两点。便在此刻，佟钰惊奇发现，只因他将这长棍微一斜指，原先小腹处的破绽尽皆隐匿不见了。不禁心下若有所思：咦，原来他这棍子是可以这样使的？

只听兀术喝道：“四平枪，也是寻常。”骤然催马，与娄室战在一处。

佟钰见兀术抡动大棒，使的全是进手招式，劈、撩、划、砸，大开大合，果然威风凛凛。娄室则使出一套绵巧功夫，长棍戳点缠带，端不出尺，尾不离怀，倏伸倏缩，忽吞忽吐，将兀术金刚擂鼓般的招式，尽皆封在身周三尺以外。兀术攻势虽疾，一时却也奈何他不得。

佟钰注意观瞧，见娄室长棍点戳的部位，是在兀术前手握棒两尺之处，这里正是发力的当腰所在，最受不得力，娄室手腕翻转，或缠上，或带下，将兀术的大棒点拨得像个转动的风车轮子。然而，在兀术紧密招式中，娄室要想寻隙进招却也不能。两人功力悉敌，斗了个旗鼓相当。

合喇不明其理，见兀术招式猛恶，以为占尽上风，不时“嘿、嘿”地发出赞叹。佟钰却知两人各有所长，兀术胜在棒重力猛，娄室则克敌于招式绵密，若有败象，也当在百招之外。从长远看，似乎娄室更有取胜之机。俗话说，狂风不终日，骤雨不终朝。兀术虽勇，但人的力气总有衰竭之时，时辰一长，恐难持久。然而此刻娄室在兀术的狂呼喝斗之下也只能苦苦支撑，丝毫缓不出手来采取攻势，稍有疏漏，也是立败无疑。

堪堪斗了百招上下，兀术焦躁起来，催动棒力，加紧进招。骤然间，校兵场内似是刮起阵阵北风，啸声大作。先前攻不进娄室身周三尺，现下却已缩短到一尺，棒影如山，重重叠叠将娄室困在其中。旁观众人瞧得怵目惊心，虽大张着嘴巴，亦觉喘不过气来。

又斗了将近百招，兀术的大棒愈发沉重。他神力惊人，每一招发出都跟锤凿斧剁一般，但斗了这许多时刻，丝毫未显疲态。在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之中，却又忽施奇招，手中大棒连批带点，有如一条身形翻转的怪蟒，迳奔娄室的前胸两肋。这一下异军突起，霎时破了娄室防御圈子。就见娄室棍端在兀术大棒内缘一点一缠，想将大棒带向外侧。不料，兀术乘势拨转棒头，大木棒挟风带势砸向娄室腰间。这一招娄室再难抵挡，就见他猛地向后一仰，单脚立于马镫之上，身子平平挂在黄膘马一侧，兀术的大棒“呼”地掠过他的脸颊，间不逾寸，险到极处，众人情不自禁发出“哦”地一声惊呼。

那娄室乃是大辽身经百战的上将军，虽身处险境，却丝毫不乱，眼见兀术用力过猛不及回防，手中长棍由怀内疾探而出，“噗”地刺中兀术左肋。那兀术却也慓悍至极，臂肘一压，生生将娄室的长棍夹在了腋下，两马交错，各自跑开。

娄室使的是败中取胜的招式，虽然刺中兀术一棒，但自己的兵刃却给丢了，并不能说就算取胜。圈马回来，有人又抛给他一条长棍。

兀术脸色铁青，更不答话，抡棒又战，招法中却也收了骄横狂傲之气，一棒接着一棒，如劈山凿石一般，渐渐走上沉稳的路数。娄室却依旧平棍当胸。佟钰看着费劲，他怎也不换换招式？人家兀术都换好几样了。

这当儿就听阿骨打扬声道：“娄室将军，比武选将乃是本王今后图谋大计，岂可因私废公，须当尽力而为。”

佟钰醒悟：原来娄室这家伙阴着招呢。他是大辽降将，又曾败在兀术手下，气势上先自怯了一筹。而且他也担心，害怕得罪兀术日后给小鞋穿。兀术是王子，那小鞋给将下来定然紧绑绑的十分夹脚。恐怕这就是合喇说的小本事管大本事的法儿了。这法儿我却不怕，我人小脚小，小鞋子不怕夹脚，我只怕兀术拿箭来射。

佟钰正自胡思乱想，这当儿兀术与娄室两马错镫，突然兀术一拨坐下黑马的马头，掉转来尾随娄室追了上去，大棒子搂头盖顶打将下来。这一招来得十分突兀，娄室待要掉转马头招架已是不及，闻听脑后风紧，危急中身向后仰，使出一招“一柱擎天”，长棍激蹿而出，将兀术的大棒顶在了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