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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躲。”杨缱别过脸不看他。
“胡说,我听见了。”
“……”
听见了你还问!无不无聊!
少女摆了一脸的‘你好烦,不想跟你说话’,看得红衣少年忍不住咬牙切齿,“杨缱,爷做了什么让你这般厌恶,你倒是说出来听听,啊?”
两人就站在庭院的桂花树下,杨缱的丫头玲珑被迫留下陪着公主说话,时不时担忧地朝这边瞟一眼,好似随时都要冲过来拉开他们。虽说距离不远不近,但拔高了声音还是能听得真切,季景西不想给人演戏看,只得压低了声音说话。
然而杨缱只是咬着唇垂眸不语,明显没有答话的意思。
季景西深吸了口气,忽然拉着她几步绕到树背后。
合抱粗的树干将靖阳公主等人的视线遮挡得严严实实,茂密的枝桠层层叠叠,零星光点照在大片的树荫下,风一吹,摇摇曳曳如活了一般。
杨缱背靠着枝干,身前的人一手撑在她耳边,仿佛这样半圈着她才能阻止人逃开。他们身量有差,杨缱不得不抬着头,树荫下,季景西那张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脸上布着一层细汗,在这还算凉爽的八月天里反常的像是身处伏暑。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两人就这么不服输地互瞪了好一会,不知是不是相距略近的缘故,他身上有着极为熟悉的淡香,算不得清爽,但也不腻,如同香茗山顶遥遥飘来的极淡的檀香,混合着一股子清甜的兰花气息,恍恍如入梦轻行。
那是她制的香。
“你就这么讨厌我?”季景西问。
杨缱没有说话。
而季景西显然也没打算从她这里听到什么答案,稍稍一顿便继续道,“讨厌我,我也不会收回心意。反正话已经说了,你想必也听懂了,总不至再假装它没发生,那是自欺欺人。”
“我又不逼着你做什么,你从前如何现下依旧如何,行不行?”他放轻了声音,“别躲了。”
带着一丝颤抖的声线,夹杂着极易令人察觉的丝丝乞求,杨缱怔怔听着,惊觉陌生至极,忽然发现自己已太久没见过这般伏低做小的季景西了,哪怕是上次在湖心亭,诉苦服软的表皮下都是令人无法忤逆的铮铮强势。
可这一瞬间,她仿佛又见到了那个趴在自己背上求着她别哭的少年。
杨缱张了张口,突然觉得嗓子发梗,还没出声,肩上就突然一重。
季景西额头砸上她的肩,仿佛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明明已经不再是三年前逃难路上的伤病累累,却硬生生因为这个动作而生出几分狼狈,就连声音里都多了凌乱的任性,“别说,不想听。”
“……我还没说。”杨缱干涩地开口。
“不管说什么都不想听。”肩上人闷闷道。
“哦。”少女垂下了眼帘。
两人保持着这般姿势同时沉默着,杨缱僵着的身子渐渐传来过于紧绷后的酸涩,但季景西没动,她也不动,眸光虚虚地望着前方不远处漏下的光斑,好一会,突然道,“助眠香有用吗?”
“还行。”季景西闷声答。
“还要吗?”
“越多越好。”
“多了也不好。”
“……哦。”
“你起来。”杨缱试着推他。
“不。”季景西拒绝得干脆利落,“起来你就要走。”
杨缱想说你挡着我我能走哪去,觉得不对,又想说我不走,还觉得不对,自己都要被自己气着,最后干脆上手把人推开几分,“站好,你没骨头吗?”
季景西本也没打算继续任性,只是在等自己方才一直绷着的紧张消退,结果紧张是不紧张了,脸却热得厉害,不想被人看了去,只能破罐破摔赖着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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