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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池中鱼（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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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寒风萧瑟。

这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有白昼就会有黑夜，可除了地球上所剩无多的那些修士之外，还有谁知道，这所谓的黑夜，只不过是江年留下来的障眼法？事实上，若没有那法阵支持，所有人抬起头，便会直接看到那无垠的星空，虽是有不知多遥远外的星光点缀，映照出一些光亮，可人们看到的更多，将会是不分昼夜的深邃的黑。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虚伪。

人啊，也总是那么的无知。

姜年看着与自己越来越远的众人，这时候心里反倒是波澜不惊。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麻木吧。

姜年到现在也习惯了。

黑夜中，姜年干枯瘦弱的身形从高空之上急剧坠落，他那一头灰白的发丝在狂风中肆意飞舞，如同头顶上燃烧起了一团白色的火焰，随风摇曳。

好冷。

姜年这样想道，在空中抱了抱自己，他的体内还残余着刚才的疼痛，到现在也没有减去多少，动一下疼痛都会成倍地增长，可现在姜年却跟没事人一样，任由身体传出凄厉的哀嚎，他还是跟一只小猫般蜷缩起了身子。

看得有些可怜，挺无助的样子。

姜年喃喃了一声：“就这样吧，反正……能活下来就行。”

他就这样缩成了一团极速坠落而下。

如同被打下凡尘的谪仙。

他失去了可以站在天空的资格与能力，他的一身修为已经随着本命精血注入天命之中一消而散了，他从小到大未曾懈怠的练功，他还没有体会到多少天的修士生活。

在今天……全部都没了。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做个平凡人，没什么不好的。

姜年的心沉寂如水，没有感到不甘心，也不觉得难过，这些情绪自他从那天命血身中走出来的那一刻起，便灰飞烟灭了。

天命血身夺走了他大半的生命力，连他的灵魂此时都变成了一层淡淡的虚影，摇摇欲坠，不过还好，江年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骗他，他的修为越高，到最后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天命血身只是一个可以容纳天命的躯壳，并不需要真实的生命，它要的，只不过是与姜年一模一样，这样才能蒙蔽天眼，让天命融入其中，过多的生命力甚至有可能让天命血身产生自主意识，这自然是万万不可以的，所以，姜年想要凭着两次开启灵蕴的修为活下来，几乎是没有什么悬念的。

可当姜年为了履行与八大势力的承诺，献出自己的本命精血后，他的这种做法就与赌博无异了。

而且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姜年本来就已经被天命血身吸食了不少的生命力，最后能否保持住少年身都是未知，如今再加上要消耗本命精血，无疑是雪上加霜，可以说，姜年还没有死，完全就是老天给面子。

以至于姜年现在十八岁的年纪，却有着一副垂垂老矣的身体，满头灰白，骨瘦如柴，满脸的皱褶，恐怕没有人会相信，早在一息之前，这个看上去离迟暮不远的老人，居然会是一名朝气蓬勃的少年。

从天命血身里走出来的那一刻，姜年只说了一句话。

“这样子，你们应该满意了吧。”

下一刻，姜年就因为丧失了修为，自高空坠落而下。

没有人在意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已经成功融入天命的天命血身上面，天命血身的气势如同没有终止般节节攀升，却也没有压制众人，众人只觉眼前这一具“姜年”是何等的耀眼与璀璨，仿佛是平生所见的最美，令他们陶醉。

至于姜年，不过是一件失去利用价值了的工具，早时众人还能因为他是天命之子而以礼相待，但现在天命已经易主转移了，姜年更是沦为一介凡人，连让众人瞥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

姜年身边狂风冷冽，他闭上眼睛，面无表情，此时苍老的模样甚至给人一种他已经死去的错觉。

这一日，地球的天命之子，彻底一去不复返！

砰！

姜年砸在地面上，掀起了大片尘土，待风沙散去，姜年表面有一层无形护罩缓缓消散，姜年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就像是睡去了。这层护罩是方丈大师在他坠落之际施加上去的，否则这么高的地方砸下来，姜年这身老骨头只会连渣都不剩。

姜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耳边是连万里高空都无法隔绝的轰鸣，他紧了紧身上已经变得宽大的衣衫，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发抖。

…………

天命血身屹立于夜空中，脸上无悲无喜，一双金色瞳孔漠然地看着前方的虚空，在它周围、身下、身上，皆有不同规模的战斗发生，而它则被自身那恢宏的气息所笼罩着。

不到战斗结束，天命血身便会一直维持着这种旁人勿近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