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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如是咬了咬唇,她几乎没有考虑,就侧过身去抱住了他,双手搭在他肩上,闻到他身上似有寒梅的清香,她分不清是他身上的,还是窗外的风送来的。
她感受到后脑被月陇西的手轻扶着,又看见他另一只手钻进了被子里。忽然觉得身体一阵柔软,她盯着月陇西墨色的眸,迷迷糊糊地想,现在是盛夏,哪有寒梅……
外边逐渐下起了细雨。一朵芍药艳色正盛,细雨轻柔地抚过花瓣,不消多时花瓣上便积起晶莹的雨珠来,缓缓顺着层层叠叠的花片滚落,轻弹在地上。
忽而雨势渐盛,芍药无心,不明白细雨为何就成了倾盆暴雨,原本应属于细雨的温柔轻抚也就成了摧残折磨,有些受不住雨点的攻势,芍药的花瓣和枝叶摇晃着,花蕊的积水不住地往下落,洒了满地,和雨水混在一起。
雨势又趋于温和,穿林风和着细雨拂过芍药花,便衍生出淡淡的梅香来,雨水透出梅花的寒意,清新自然,卿如是闻到了,涣散的眸子逐渐聚合,抬眸看向月陇西,哑声问,“你身上是什么香……?”
月陇西一直观察着她的神情,唯恐她不舒服,此时陡然听见她开口说话,还颇为惊讶,“舒服了吗?还有空闲和我聊天?”
被他一说,卿如是又羞又气,咬着唇望向另一边不看他。他的床对着窗,另一边看过去就能看见院子里的芍药和轻盈飞舞的细雨。
她觉得看着舒服,便一直没挪开眼。很舒服,的确很舒服。
细雨在轻柔地安慰刚被暴雨弹压过的芍药花,它很会安慰,一会拂过蕊心,一会拂过花瓣,动作十分小心翼翼,唯恐芍药生了闷气。
卿如是瞧着瞧着,忽然浅笑起来,又眼睁睁看见窗外雨势渐大,比之方才还要汹涌的暴雨砸下来,将芍药极尽蹂。躏。
仿佛是为其紧张,她的眉尖蹙起,汗珠都急出来了,顺着脸侧滑下来,掉到月陇西枕在她脑后的掌心上。
卿如是揪心不已,也不晓得暴雨何时停,她紧张得抓住了被褥。
突然,暴雨瓢泼突袭,花群之中,最为亭亭玉立的那株芍药也猛垂下来,折下时那猝然之感仿佛坠。落于无间深渊,花朵中蓄满的水霎时流泻而出,拂过花瓣,最后又和一地的雨混在一起。须臾,芍药还在和风细雨中轻轻颤着。
她看着窗外的景象,脑子里是月陇西方才带她骑马回来时的景象,刺眼的光将她周身都笼罩起来,热意融融,她的后背汗湿,浑身酥。麻,脚底仿佛一直空踩着。
又想到他晚间会跟自己系的红绳,牵丝般提着她,不管她是沐浴,还是看书,或是躺在床上,他总喜欢搅弄红绳,让她的手腕轻轻一动,心也轻轻一动。
最后,她只是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月陇西时的场景。廊桥上,他踏着碎石走来,清风拂着发丝,衣角翻飞,凤目微狭,一开口,却不是如他容貌这般的浪荡纨绔,而是温润端方的谦谦君子。
好累。她不再想,虽还有些热意,但刚纾解,好受多了。她合上眼睡过去,希望解药快些到,不想等自己醒来时还要再受罪一次。
月陇西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另只手也从她脑后抽离,缓缓坐起,越过她的身子去拿床头的锦帕,一边擦拭掌间,一边低头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他勾着唇角笑了笑,眉眼风。流,坐起身打量自己的掌心和指间,忽而挑眉,尽显魅。色。垂眸凝视着卿如是,细细端详她酡红的脸。
一刻钟后,有人敲门来送药。
月陇西坐直身,整理了下衣襟,“进。”
是斟隐。他目之所及,卿如是安静地躺在床榻上,月陇西只着了素白且汗湿后微透的亵衣坐在旁边。
“……”陡然看到这么一幅衣冠禽。兽的画面,斟隐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不该把手里的药碗递过去,这恐怕……不需要了罢?
踌躇片刻,他仍是慢吞吞地走过去,“世、世子,这还要喝吗?”
月陇西瞥了他一眼,接过药,“出去。不许和任何人提这件事。”顿了顿,他又问,“等下,萧殷呢?”
“喝完药就回院子了。”斟隐微蹙眉,“月世德好像盯上了他,打算把他弄回族里去栽培。”
“回族里,他没那机会了。”月陇西顾自抿了一口药,不烫也不苦,随即将卿如是扶起来,“你出去罢。”
斟隐:得嘞。
卿如是是被月陇西唤醒的,她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不知今夕何夕,脑子里只剩下窗外那些颜色过于具有冲击性的芍药花。
“喝药了。”月陇西把碗递给她。
听清月陇西的声音,她逐渐清明,慢吞吞伸手接过碗,又慢吞吞低头嘬着,一整碗喝得干干净净,她用手背擦嘴,然后把碗放到床头的柜子上。
好半晌,两人维持着各自沉默的状态。卿如是屈腿抱膝,别过眼不看他,一颗心扑通地撞。好像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月陇西佯装不悦,“怎么,又要把我用完就丢?”原本是无意,但一句说完,他倒真有些不悦了。
想起前些时候她一直和萧殷打得热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后来自己不回竹院,她也没找过他。且方才他进屋的时候,分明看见她还攀在萧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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