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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娇娇知道这是在画舫上,随时会有丫鬟婆子进出,还有个不定时炸弹林如柳,尽量加快了速度,进行总结,声音温柔的近乎蛊惑。
“她当初为了嫁给你,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不择手段了,可见绝对是真心,甚至是迫不及待的渴望嫁给你,可现在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我看你对她也不错,她又如愿怀上了霍家的长子长孙,她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霍宣之猛地伸出双手捂住脸,崩溃失声,“是我,是我没用,跟她没有关系,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我什么也做不了,我保护不了她,是我没用,没用,她骂的没错,我是废物废物废物……”
没有保护好她?
林如柳在深闺之中,还是景国公府的后宅之内,有什么能伤害到她?
林娇娇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个人渣霍元通,随即又恍然,霍元通已经死了,早就死了,是霍宁之亲自动的手,霍宁之办事一向稳妥,总不至于这样的大事都留下后患。
林娇娇忙聚拢心神,微微拉低声线,微哑的声音仿佛是那海风徐徐吹向温暖的港湾,“霍大哥,一味的怪责自己有什么用呢?柳姐姐要的不是你一味的责怪自己,她要的是你挺起胸膛拿起剑,好好保护她”。
“不行不行不行,”霍宣之佝偻下身子,双手捧着额头使劲甩着头,仿佛是想甩掉那看不见的烦恼和伤害,“我不行我不行,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
林娇娇心中越发惊疑不定,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竟会让霍宣之说出这样的话来?
“霍大哥,不管什么事都有解决的方法,我们不能一味认定了我们解决不了,然后就不去解决,只眼睁睁的看着它像个毒瘤般挡住我们的眼睛,毒害我们的心”。
霍宣之佝偻着身子,右手笼在袖中,不停地上下抖动着,神经质般跟着念叨,“对,对,你说的对,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我要去解决,去解决,我不能害了柳儿一辈子,不能不能——”
“对,霍大哥你这样想就对了,有些事看起来如高山般永不可攀,须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们欠缺的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而是解决问题的勇气和决心”。
“对对,你说的对,我缺的是勇气和决心,我只要杀了他,杀了他,像宁哥儿——”
他说到这猛地抬起头来,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清清楚楚的倒映出他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绝望,“你,你们——”
林娇娇一步不让,紧紧盯着他,“你要杀了谁?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啊,你知道的,霍二哥最是心软了,你要是肯诚心的请求他帮你,他肯定会帮你的,当初不就是他帮你将林如柳娶进门的么?”
霍宣之惨白的脸上满是绝望与痛苦,眼珠僵硬而神经质的四下打量着,有一瞬间,林娇娇几乎以为他是要找根柱子撞一撞,又或是去跳湖,忙给霍宁之使了个眼色。
霍宁之也看出了他精神不对,早已全神戒备,正在这时,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在几人右上方响起,那是软底绣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
霍宣之下意识抬头看去,一个舍府的丫鬟出现在船舱的楼梯口处,见霍宁之几人都在朝她看,也没有慌张,只微微加快步子下到一层,朝几人团团一礼,最后对霍宣之道,“霍大爷,霍大奶奶说,她很疼,请霍大爷过去”。
霍宣之近乎本能的抬脚往上面走,霍宁之开口,“产房不洁,大哥你不要进去”。
霍宣之扭过头朝他惨然一笑,似乎是在说,“你觉得我现在还在乎什么洁不洁?”接着便加快步子,近乎狼狈的逃上了楼。
林娇娇端起手边的茶杯,猛地将一整杯凉茶灌了进去,长长吐了口浊气,开口,“他对你有很深的戒心”。
否则也不会提到霍宁之就猛地惊醒过来。
霍宁之没有接话,以前他从没有发觉过,现在,自然也就知道了。
林娇娇将果盘中仅剩的几块雪梨不紧不慢吃完,又长长吐了口浊气,问道,“你刚刚应当让人从京城请产婆了吧?”
霍宁之点头,林娇娇叹了一声,“那就好”。
深宅后院之中,有什么能伤害到林如柳,还能让霍宣之只能眼巴巴看着,根本什么都不敢做?
林娇娇不愿想到那个方面,却只能往那个方面想,这样的情况下,用舍府的产婆自然不合适了。
林娇娇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明澄说的“霍将军雅有重言重信君子之名,怎能容忍内宅之中败坏龌龊至此?”
也许明澄说的根本不是霍宜之的事,而是林如柳?
明澄还说,霍府又要有女眷夭亡,至少有三个,霍府的女眷实在少的可怜,数来数去也不过就是霍元通仅剩的一个老妾,一个林如柳,一个霍宜之,一个霍容之,最多再加上一个林如柳肚子里的孩子,如果那是个女孩儿的话。
明澄却那么明确的说至少有三个,三个,那岂不是霍府的女眷要全军覆没了?
林娇娇觉得自己又控制不住的想往胃里塞东西了,她刻意放慢了速度,不让自己显得那么急切,从方桌中央的攒盒中拈了一块蜜饯放进嘴里,迟疑开口,“霍二哥,你觉得霍宣之最后那一句,像宁哥儿后面没说完的是什么?”
像宁哥儿一样杀了他!
她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这一句,他肯定也是,只,怎么可能?
霍宁之闭了闭眼,涩声开口,“我,当时是割断了他的喉咙,他绝无可能还活着,而且,他的尸体,是我亲眼看着入殓的,我绝不可能认错”。
霍宁之是景国公府的传人,是龙鳞卫的指挥使,总不至于杀一个人都杀不干净,估计他也是要确保万无一失的,否则也不会用割喉这样的法子。
林娇娇经常听说刺中胸口死不了的,但还没有听说过谁被割断了脖子还死不了的,更何况,霍元通是霍宁之的二叔,两人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霍宁之总不至于连自己的亲二叔都认错了。
如果排除霍元通没死的情况,那就只剩下霍宪之了,但如果是霍宪之,霍宣之为什么要说“像宁哥儿——”
还是说,他们都理解错了方向,霍宣之想说的并不是“像宁哥儿一样杀了他?”而是其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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