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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卷119章 蒲无伤（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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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季子白对中军帅道：“这位是霍国来使，说有彘林的紧急军情要面呈中军帅，兹事体大，末将不敢擅自做主。”

“彘林？”那中军帅脸色一变，问方兴道，“使者，你领何国官职？身居何爵？”

方兴一下语塞，愣了许久，道：“我……没有官职，没有爵位，我是赵家村人。”

“野人？野人也能随便进中军帐了？”那主帅拍案而起，怒道。

“你是……野人？”虢季子白也一脸不解，转头问方兴。

方兴点点头，显然眼前这位虢季子白将军始终把自己当做霍国使者，依他之见，方兴的言谈举止更像贵族，哪里会是个野人。

方兴清了清嗓子，作了个揖：“禀中军帅，彘林此时被赤狄人围困，危若累卵。”

那中军帅冷冷道：“又是小村、又是树林的，本帅堂堂大周王师的中军帅，哪管得过来那些地方？”

方兴有些吃惊，难道周军不是为解赤狄之围过来，难道眼前这位召公竟然对老胡公之事一点也不知情？

正当方兴六神无主之际，那中军帅已然怒不可遏，他吩咐左右：“来人，把这个狂妄自大的右军佐，还有这个不知道哪里混进来的野人乱棒打出帐去！”

卫士一阵乱棒打来，虢季子白和方兴只得抱头逃出帐外。

出了帐门，还能听到身后那中军主帅继续咆哮：“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小小的赤狄，至于兴师动众嘛？全军杀到这鬼地方，莫名其妙！现在倒好，小小野人也敢闯本帅大帐！无法无天！”

方兴一路心惊肉跳，总算跟着虢季子白回到他自己的军营。

虢季子白悻悻道：“看来，你还是得去找太保召公一趟。”

“召公？”方兴瞪大了双眼，问道，“刚才那位中军帅不是召公吗？”

虢季子白摇摇头：“不是，那位是父帅，当今虢公太傅。”

“那就好，那就好！”方兴终于释怀了，他刚才怎么也无法接受，忠君体国的召公是那么一个暴戾和阴鸷的形象。

“好？有什么好？”虢季子白很沮丧，一头雾水。

方兴见自己失言，换言问道：“那虢公此次是亲自率军出征？”

虢季子白摇了摇头：“此次出师，三公分为两派，颇有争议。太师周公、太保召公同父帅太傅虢公起了很大的争执。国人暴动后，周王师十多年没有全军出征了，这次却倾巢而出。父帅虢公认为，讨伐赤狄这种疥癞之疾，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但是召公不允，不仅执意带兵亲征，还命令宗周六师全军北上，一路日夜急行军，驻扎在这汾隰之上。”

方兴不解道：“召公亲征？可刚才虢公分明说他才是全军主帅？”

虢季子白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如今周王不临朝政，内政方面由周公、召公‘共和执政’，他二人虽是三公九卿之首，但是他们并无兵权。兵权掌握在父帅虢公手里，但按周礼，除周天子下令，其他人无权调动周六师。如今赤狄作乱，事出紧急，为了从权，于是三公议定，把宗周六师一分为二，由召公担任名义上的主帅，而周王师实际主力还是父帅统领的先锋部队，分为中军、左军、右军三师。”

方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虢季子白突然对方兴起了兴趣，问道：“你说你从前线过来？孤方才到前线查看地形，看赤狄人旗号混乱、行为轻佻，我正想率兵前去，在父帅面前好好证明下自己。”

方兴摇了摇头，道：“这恐怕只是假象，真正的赤狄主力大都凶悍无比、作战勇猛、军令森严、前仆后继。”

虢季子白倒是不以为然，笑道：“哈哈，你恐怕是被赤狄军队吓破胆了吧，他们十几年前趁周王室无暇救援，灭了杨国、蒲国。可如今大周王师秣马厉兵，兵锋所指，他们定然丢盔弃甲！”

见方兴默默不语，虢季子白继续问道：“你们口中的彘林究竟是什么地方？出征之前，我听父帅和召公常常因为这个争吵。”

方兴道：“争吵？”

虢季子白道：“听召公说，我大周最早的发祥之地并非在岐山大塬，而是在汾水流域，大致也就是在太岳山附近。”

方兴若有所思，道：“太岳山？那彘林确是在这太岳山脚下。”

虢季子白道：“所以当初父帅说什么都不同意出兵，然而召公坚持说赤狄此次疯狂进攻，是因为发现了大周龙脉的秘密——要么是发现了周朝先祖的秘密，要么就是埋藏着什么重要的宝藏。”

方兴心念一动，心想这或许和老胡公有关，莫非老胡公就是在彘林守护这样一个秘密或宝藏，也未可知。

虢季子白望着远方，叹了口气，道：“孤从小就羡慕父帅，希望能像祖上那样冲锋陷阵，但是父帅始终不让我习武从戎。如今我年近三旬，不想再当个纨绔子弟，这次是我软磨硬泡，父帅才允许我随军出征，但也只是把我派到大司马程伯的右军当个军佐而已。说是让我学习程伯，其实还是把孤当个摆设，无时不刻受到程伯监视。”

方兴安慰道：“右军佐，你身为虢国世子，能如此礼贤下士、为国分忧，已经是大周之幸了。”

虢季子白眼中放光，道：“真话？孤也讨厌那些贵族臭规矩，不喜欢摆贵族架子，这次跟王师士兵们整日行军打仗，反而一点也不拘束，有说不出来的畅快！”

虢季子白正和方兴聊得入港，只见快马来报：“请右军佐即刻回中军帐！中军帅有事相商。”

虢季子白叹了一口气，对方兴道：“将令在身，孤先行告退。此前五里，便是召公大营了。孤把这通行令牌给你，你就能直接作为孤的特使面见召公了！”

方兴接过令牌，心里大为感激，心道：“虢季子白良善，但也太容易轻信他人了，倘若我要真是一个奸细或刺客，一面之缘就赠送我通行令牌，也太过危险了。”

话虽如此，方兴还是兴高采烈，拜谢过虢季，径直往召公大营方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