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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山水之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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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顶庄的副总管游金水赶到了牧护关，在祖师庙再次确认了死者正是本庄内管事厉一道。

游金水是个刻板严谨的人，身上的衣服平平整整，不见折痕褶皱。说起话来不时地抚摸着尖尖下颌上的山羊胡，一双不大的眼睛闪阖之间，不经意地射出锐利的神光。对达明的提问，回答总是言简意赅，惜言如金。

达明费了许多口舌，才从游副总管口中得到了厉一道的基本情况。

去年，南宫庄主新纳了一个小妾。厉一道就是这个小妾的姨表兄，因屡试不捷，靠着在乡下蒙馆当个孩子王，赚些银子养家糊口。去年底散了馆，没了去处。于是小妾求到南宫庄主，希望安插到庄里干份差事。南宫庄主正宠着这个小妾，自然对她是有求必应，便安排在内庄做了一个类似账房先生的内管事。

厉一道是个典型的书呆子，为人随和，待人接物从没有什么防备心理，在庄中颇有人缘。此人没有什么嗜好，就是喜欢下象棋，每每一拈棋子，便什么都会忘记，因此庄里人都称他“棋痴”。他虽是个书生，无论是在学，还是在馆，士子生员都要练习骑射，所以身体健康，绝不是弱不禁风。

厉一道极少出门，这一回是受庄主小妾，也就是他的表妹的委派，前往西安采办胭脂香粉。不料前脚刚出门，后脚便出了事。

说到这里，游金水不免有些唏嘘。他要求达明尽快查清厉一道的死因，好让他回庄有个交代。

本来游金水打算尽快将厉一道的尸体装殓运回天顶庄，遭到了达明的反对。理由是尸体必须经过知州的验看，毕竟作为巡检，除非得到知州的委派，他没有权力进行侦讯。

就在大家焦急的等待知州的时候，第三天午饭时，正在黑龙口催促采办运输“皇木”的商州同知受知州派遣，来到了牧护关。

达明一见州判，立刻便认出是自己的一个冤家对头，不由地感叹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山不转水转，命不转人转，没有想到在这穷乡僻壤之地遇上了原来是陇西县丞的仇煜。

说句实在话，仇煜对达明根本谈不上有什么恩怨，只是因为当时达明站在了耿国祯的船上，恨屋及乌，就是这么简单。本来花费了无数钱财，费尽了无数心机，一心想取耿国祯而代之，结果事与愿违，耿国祯高升西安府，而自己却没有当上陇西知县，而是到了商州做了一个从六品州同知，用一句俗话来说，简直就是王八钻灶炕，耗子掉灰堆，憋气又窝火。

如今两人在牧护关相见，早已知道达明是秦岭巡检司巡检的仇煜，本来就心比针眼小的他很自然地将达明摆在了敌人的位置上，恨不得将达明打翻在地，踏上一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但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他，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酬世技巧，表面上装出一副早已忘记、公事公办模样，胖嘟嘟的圆脸挂着招牌式的笑容，大大咧咧地高坐在堂上，听着达明汇报案情。

仇煜眯着眼，倚靠着椅背上，思想早就像一只空中飞翔的鸽子，随意地时而东、时而西、时而高、时而低，根本就没有在意吹拂的是东风还是西风。当达明费了很大的口舌才将案情说清楚后，仇煜微微一笑说：“达巡检，听你所说，本官以为此案案情极其简单，如同一汪清泉，游鱼数尾，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本官以为死者乃是在溪边饮水之际，突发暴病，跌入水中溺亡，完全可以意外死亡结案。”

仇煜轻率的断言让达明忽然有了一种坠入了大海中的感觉，一股闷气冲上脑袋瓜，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想抓住点什么，无论自己如何挣扎扑腾，抓的竟然是失望。他站起身来，俯身看着仇煜，急促促地说：“仇同知，卑职以为不像是意外死亡，十之八九是被人谋杀，伏乞不要急于结案。”

“谋杀？达巡检，你知道你再说什么吗？说人欠债，得有借据。说人偷盗，得有赃据。说人杀人，得有证据。”仇煜冷冷地看着达明，用不满的语气质问道。

“卑职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达明昂起头，一脸决绝地说：“一个外乡人大半夜跑到后山已是十分可疑，更何况还是被淹死在深不过二尺、宽不过一丈的小溪之中，如此怪异之事，难道还不令人疑窦重重？”

“达巡检，本官问你，你是否已知杀人凶犯是何许人？”仇煜阴阴一笑，捻着胡须问道。

“尚且不知。”

“你是否已知凶犯为何要杀死厉一道？”

“尚且不知。”

“你是否已知凶犯是如何杀死厉一道的？”

“尚且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