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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韶》也正是夫子教他的第一首乐曲。
颜浊邹回想着过往的经历,心中五味杂陈:“那我就弹一曲《韶》吧。”
“《韶》?好啊!这可是一首好曲子。”
田恒对于颜浊邹的选曲也是无比满意,因为《韶》乃是虞舜时的乐曲,而他们田氏正是帝舜的后裔。
今日他得到了如此美味珍馐,怎么能不与先祖分享呢?
颜浊邹得到他的肯定后,闭上眼睛追思着过往的记忆,指尖拨动奏响琴音。
悠扬的乐曲在膳厅内婉转飘扬,田恒欣赏着美妙的乐曲,吃一口肥美的羊肉,再饮一口美酒,只觉得此生的心愿似乎都已经满足了。
有琴声作伴,田恒吃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一边聆听琴音,一边涮着肉。
初时,田恒还不感觉有什么,但越往后听,他越感觉不对。
田恒的眉头越皱越紧,甚至连涮肉的筷子都停止不动了。
“这……明明音律是对的,但今天的琴声,为什么听起来如此悲伤啊?是您的瑶琴坏了吗?”
颜浊邹的琴声为之一止,他的两手放在瑶琴之上抚平琴弦,膳厅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颜浊邹慢声道:“让我来检查看看吧。”
他俯下身子调整琴弦,然后又弹了一段。
田恒听到琴音,脸上现出笑容:“这才对嘛!您这瑶琴估计是用的时间太长,音律都失衡了。
这样吧,一会儿您下去之后,找家宰取上些钱财,去换一把新的瑶琴吧。”
颜浊邹摇头道:“曲调悲伤不是琴的问题,而是因为弦绷得太紧,所以调子显得低,调子低了,听起来就会使人感到悲伤。
而琴弦能绷得紧,更说明这把瑶琴是良材所作,明明是良材,却被用来弹奏不适合它的曲子,这怎么能不让人感到悲伤呢?”
田恒原本吃的正欢,他听到颜浊邹这话,一个不小心,刚送进嘴里的羊肉差点卡在嗓子眼里把他噎死。
一旁侍候的女婢急忙上前替他顺气,田恒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望着颜浊邹一脸严肃的模样,方才想起自己失礼了。
这种听起来平平无奇,实则夹枪带棒的话,怎么能从颜浊邹的嘴里蹦出来呢?
不过眼下这会儿工夫,田恒也来不及多想了,他忙不迭的整理衣冠,冲着颜浊邹的方向正坐。
“您是觉得琴师的职位并不适合您吗?可我觉得您的曲子谈的实在美妙啊!”
颜浊邹摇头道:“我食用的是田氏的俸禄,我所处的地位也是田氏赐予的。
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如果您觉得我的琴弹得好,让我担任琴师的职务,我也没什么抱怨可言。
但我听说,万物各有自己的长处和短处。
恭谨朴实的人,可以让他们侍奉主君,进献忠贞之言,这是他们不费力就可以做好的事情。
也可以让他们领兵作战,抵御强敌寇仇,但这却违反了他们的天性,因此即便尽力去做也难以成功。
骐、骥这样世人皆知的良马,可以让它们一奔千里,这是它们容易做到的事。
也可以把它们放在宫中,让它们去捉老鼠,但这样做的效果却还不如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泰阿、龙渊这样的宝剑,它的锋利天下闻名,但木匠用来砍木头,却还不如用寻常的斧子。
无法领兵作战,难道是仁厚之人的过错吗?
无法捕捉老鼠,又应是骐、骥这样良驹的过错吗?
无法用来伐木,又该是泰阿、龙渊的过错吗?
我是个愚钝不明的人,无法了解其中的道理,所以想要向您请教其中的缘由。”
田恒听完这段话,忍不住面色肃然。
他满脸歉意的低下脑袋向颜浊邹诚恳认错:“从前我不知道您竟然贤能到了这种程度,现在我打算调整您的‘琴弦’,让您能够奏响合适的乐曲,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颜浊邹听到田恒的话,亦是俯身回礼道:“如果您愿意这么做的话,我将会在战场上为您抵御贼寇,在原野上一奔千里,在刀锋中削铁如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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