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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两难(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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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两难

体育馆指挥中心会议室。

指挥中心高级成员正神色紧张的召开一个秘密会议。这个会议非常紧急,以至于原定要参加新闻发布会的省市高级官员都不得不取消了行程。原因很简单——中江市又出现一例肺鼠疫患者!

会议一开始是由中江市卫生局局长韩强做情况汇报,韩强看上去很憔悴,他也是几天几夜都没合眼的人了,但是事态紧急,他也只有强打精神汇报:

“……我市第二个肺鼠疫患者名叫陈丽,今年38岁。贵海省云阳市人。昨天下午陈丽突然出现发烧、咳嗽等症状,由于高烧不退,陈丽在本市的亲戚就陪同陈丽到第一人民医院就诊,恰好在前天,我们给本市所有的医院都下发了通知——凡是有发烧咳嗽的病人一律先做血相检查。结果,陈丽的血清检查发现了肺鼠疫病菌。现在陈丽及其家人都送到了温泉中心的隔离区。”

中江市又出现鼠疫患者!会议室里所有的人心里都抽紧了——难道肺鼠疫已经全面扩散?沉寂几十年的黑死病即将在中江市大规模爆发?

良久,秦省长才绷紧了脸问道:“查到传染源了吗?”

高飞说道:“昨天下午我们得到消息后立刻组织警力连夜做了调查。陈丽是贵海省云阳市人,我们首先排除了她在当地感染病菌的可能性。她是15日上午乘坐客运大巴来到中江市的,到了中江市后又一直住在亲戚家中,基本没出过门,所以,在本市感染病菌的可能性也基本可以排除掉。最后,我们怀疑陈丽感染病菌的地方可能是在大巴车上。因为这辆大巴从时间、路线都与本市第一个鼠疫患者李小川的行程非常接近,为了求证,昨天晚上我们连夜带着陈丽、李小川的照片到各个长途客运站寻找他们乘坐的客车,终于在今天凌晨1点找到这辆客车的驾驶员与售票员,通过照片辨认,售票员已经确认陈丽、李小川确实是在15日上午乘坐这辆客车来的中江市。现在我们已经可以确定,把鼠疫病菌传染给陈丽的就是李小川。”

“那当时这辆客车上还坐了多少人?其他人找到了吗?”李市长急忙问道。

“我正要说这个情况,”高飞神色严峻:“在此之前,我先介绍我们另一组警力调查李小川在本市的行踪情况。首先,李小川住宿的旅馆已经隔离,所有旅馆的人员已经送到隔离区。通过李小川床头的药品包装我们找到了出售药品的惠民药房,据我们掌握的情况,李小川是15日中午1点多钟来到惠民药房。当时药房只有一个营业员和一个坐堂医生。这两个人已经送到隔离区。而药房距离长途汽车站有3条街,大约有2公里左右。李小川乘坐的客车是在10点30分到达中江市。如果李小川是步行走到药房,以他当时的身体状况,2个多小时的时间是比较合理的。所以,我们初步判断,李小川在下了客车后到药房前应该没有到过其他的地方。现在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李小川乘坐的客车上面其他的乘客——从陈丽的情况可以看出,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客车里,李小川携带的肺鼠疫病菌很容易传染给其他人。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找到这些乘客,一旦一起他的乘客也感染了病菌,后果将不堪设想。”

高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据那辆客车售票员介绍,当时这辆车上一共有32名乘客,除了陈丽、李小川还有30人,但是,我们没有这30名乘客的任何资料,如果仅靠目前的常规手段追查,进展会非常缓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电视媒体向全市市民发布紧急通知,让该客车的乘客主动到指挥中心报到,由指挥中心将他们送到隔离区。”高飞苦笑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也知道这个办法有很多弊端,但是,这是目前控制鼠疫爆发唯一的办法。”

高飞结束了发言。会议室里所有的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的确,高飞的提议让指挥中心决策者陷入两难的局面。如果不利用电视媒体发布寻找乘客的紧急通知,一旦这些乘客也感染了肺鼠疫,那么这30个乘客就是30个移动的传染源!肺鼠疫大规模爆发的可能性将大大增加;但是,如果通过电视媒体这么大张旗鼓的寻找乘客,中江市出现鼠疫患者的消息将很难封锁,市民一旦得知自己身边某个人有可能就是鼠疫病菌的携带者——中江市将不可避免的陷入大规模恐慌中,届时局面将很难控制。最棘手的是如果这30名乘客还有一些人离开了中江市,到了国内其他的地方,那么,这种恐慌也许将蔓延到全国——毕竟现在国内各个城市人员流动非常频繁。如果出现这样的局面,国家高层将不得不得动用军队封锁中江市,中江市几百万市民将成为一个弃子!

秦省长犹豫了一下,说道:“先还是不要动用电视媒介,这个……影响太大了。张厅长、高局长——”秦省长突然提高了音量,咬着牙齿厉声说道:“我命令你们动用警察系统最强的力量,24小时之内,挖地三尺也要把这30个乘客找出来!这是死命令!”

张月生与高飞连忙站起来,大声应道:“是!”

秦省长摆摆手,让张月生、高飞坐了下来。他沉吟了一会儿,又转头问韩强:“隔离区的情况怎么样了?”

韩强想了想,说道:“在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利用温泉度假中心改造的隔离区工作进展得很顺利。第一批医护人员、设备、药品都已经运到,军队也派了一个排的兵力到达隔离区警戒。目前隔离区已经有17名可能感染鼠疫病菌的人员住进去了,情绪都还稳定。为了保密的需要,我们还将隔离病房内电话都移走了,并且还收缴了所有隔离人员的手机等通讯设备。目前,首都医疗专家小组正在隔离区内密切关注隔离人员的病情状况。”

秦省长点点头,他看着韩强疲惫的神色,又叮嘱道:“很好。韩局长,我知道大家最近都很辛苦,特别是你们医疗系统和警察系统的同志,很多人已经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了。但是,现在是一个关键时期,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松懈,明白吗?”

韩强机械的点点头,悄悄把一颗洋参含片塞进嘴里。

李市长忽然插话了,语气沉重:“秦省长,我必须向你汇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中江市财政就要破产了!”

“怎么了?”秦省长心里一紧。

李市长叹了口气,说道:“山区实施封锁令后,所有山区内的企业全部停业,仅此一项对我市经济就造成巨大的损失。而且,我市旅游业也几乎降到零点,相关的餐饮、宾馆、休闲娱乐产业也前景惨淡。估计今年我市财政收入能达到去年一半就谢天谢地了。最重要的是,目前山区上百个村庄几十万村民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要靠政府提供,虽然也能收购农产品补贴费用,但是远远不够,估计每月我市在为山区居民提供生活用品上就需要财政补贴10亿元资金!虽然中央财政给我们提供了5个亿的资金支持,省财政也拨了1.2亿元,但是这些钱都是用来购买、投放杀鼠剂的专项资金,即使有富裕也要用在药品、医疗器械上,根本就轮不到山区村民的生活用品上,如果要中江市独立承担每月10个亿的巨额补贴费用,估计我们都要去当裤子了!”

李市长苦笑着一摊手,秦省长眉头却越皱越紧——省财政的家底他很清楚,如果要每个月拿出10个亿的资金来补贴山区村民的生活费用,恐怕也很艰难吧。

“现在军队又封锁了中江市12个村镇,我算了一下,封锁区内的居民超过5万人!由于封锁区是疫区,封锁区内的农产品什么的是指望不上了,所以,我们又背上一个5万人的巨大包袱,这5万人吃喝拉撒全得我们负责,这项开支加上采购、运输费用每个月至少也要上亿元。按照这个事态发展下去,我敢预言,最多到明年1月底,中江市财政就得破产!”

秦省长用手指使劲的压了压太阳穴。头痛!真的很头痛!自己担任这个指挥中心指挥长仅仅半个月,各种问题纷沓而至,没有一个问题不棘手,没有一个问题不让人头痛。鼠疫扩散的问题还没解决又摊上这么一个财政上的难题,让秦省长一时有种心力焦瘁的感觉。

“我有个提议!”一直沉默的林语森突然发言了,他看了看一脸倦容的秦省长,缓缓说道:“我早就说过,山区鼠害带来的一系列问题绝对不是一个省的力量可以应付的。当前的事态正在恶化,在事态还没完全失控之前,我提议秦省长紧急向中央汇报,立刻将指挥中心升级,请国务院总理亲自来中江担任指挥中心负责人!”

所有的人都向秦省长望去。秦省长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淡淡的问道:“林教授说的事态失控是指鼠疫扩散的风险吗?”

“不光是这个。”林语森神色忧虑:“这次鼠群袭击杨家村,我们动用了全部直升飞机也有几十个村民丧命,下一次鼠群如果同时袭击几个甚至几十个村镇,仅靠这区区几十架飞机那会造成多大的人员伤亡?就算把全国的直升机调来恐怕也不够用。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强制山区居民避难。这又涉及到巨大的资金预算,如果没有中央财政的全力支持,组织几十万村民避难是无法想象的……”

“还有,山区鼠群在洗劫村镇之后肯定会向中江市发起攻击,现在我们在山区边缘仅仅只有一个师个兵力,却要防守600多公里的山区防线,这样脆弱的防线根本无法阻挡几十亿老鼠的冲击,一旦鼠群冲进城市,那将发生史无前例的大惨案,所以,现在必须调集更多的兵力和装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守住山区边缘防线,而要做到这些,就必须要国家最高一级领导亲自担任防鼠指挥中心负责人!”

秦省长静静的听完林语森的发言,沉吟良久才说道:“林教授的建议——大家都谈谈自己的看法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省卫生厅厅长张月生咳嗽一声,说道:“我就从控制鼠疫传播的角度谈谈我的意见。现在我们控制鼠疫的主要措施就是设置隔离区,把所有可能感染鼠疫病菌的人员都隔离起来。这个措施只能治标,要彻底解决问题就必须消灭疫区内所有的老鼠!1900年美国旧金山爆发鼠疫前后持续了6年,后来消灭了几十万只老鼠才彻底消灭了鼠疫。现在我们遇到的问题非常棘手,因为山区几十亿只老鼠很快就要冲下山区,我最担心的是,一旦山区鼠群突破我们军队的防线,几十亿只老鼠与疫区老鼠汇合,那大规模爆发鼠疫将无法避免。”

张月生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意思却很明白——他赞成林语森的意见。而且谈到的理由非常充分,连秦省长也听得悚然动容。

紧接着,指挥中心其他成员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所有的人都委婉的表示支持林教授的提议——指挥中心必须立刻升级,否则不足以应付事态的发展。

最后,秦省长苦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林教授的提议,我尊重大家的意见——会议结束后我就向张怀玉副总理汇报,请他尽快来中江主持防鼠指挥中心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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