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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不见他,就能让自己相信他从未出现过,相信那一段被心跳搅乱的日子不过是一场春梦。
可是她错了,对一个人的惦念,不会因为他的消失而改变,反而会日渐深刻。
他不出现,她会不由自主地去追寻他留下的痕迹,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巴士会让她看三分钟,一条回家的水泥路会让她辨不清方向,甚至黑夜的街灯都会侵蚀她的心。
她想见他,哪怕是迎着阳光,模糊地看上一眼。
早知如此,说分手的那天,她就不该流泪。如果眼眶里没有泪,她就能回头再多看一眼,记住他离去的背影。
今夜,也许是上天听见了她心中的渴望。她本想去便利店买几桶方便面慰藉饥肠辘辘的自己,却在看见便利店外停着的跑车时茫然无措地愣在原地……
这些天,她都是在浮浮沉沉的希望和失望里度过的。
出门前,她总害怕看见他的车停在楼下。
出门后,她又失望地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发几秒呆。
好多次经过他的楼下,她总会不由自主地抬头,迎着天空中的雨丝望着他的家。
他家的阳台上还挂着她洗的衣服,落了尘,淋了雨,污秽的水顺着黑色的衬衫流下来,没人理会……她以为他已经搬走了。
没想到,他居然回来了,这个认知让她兴奋得每根神经都在跳动。
她悄悄走过去,站在车窗边,下意识地想用手绢擦去后视镜上的灰尘。
她的手伸进口袋,又缓缓抽出……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可以相爱,身份、地位、个性……什么都不是阻挡爱情的理由。
唯一能让两个人无法靠近的就是追求的背离。
他们走的路是截然相反的方向,也许他们可以停住脚步彼此相望,但是,注定要渐行渐远。
现在纠缠得越深,将来的痛苦就会越深。所以,她除了趁自己还有理智适可而止外别无他法。
可她忘了一件事,爱情,没有理智可言!
就在她轻轻转身,准备离开时,毫无心理准备地对上了一双比启明星更明亮的黑瞳。她想要逃走,脚却偏如生根一般长在水泥路上。她想避过他的凝视,却在接触到他脸上堪称艺术杰作的线条时,移不开视线。
两人尴尬地对视一阵,安以风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司徒警官,你是不是想开罚单?”
“我……”她摇摇头,“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唇边那无所谓的笑容如此洒脱。
他侧身从她身旁走过,按了一下手中的遥控器,伸手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绝尘而去。
她也转过身,继续走在长街上。
这就是她想要的——形同陌路。可为什么她的心这么痛,痛得指甲嵌入掌心她都感觉不到……
第二天,司徒淳照常上班,精神状态很好,只有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出卖了失眠留给她的憔悴。
警局和平日一样,还是杂乱无章。有的警察在不耐烦地写着询问笔录,有的在对着一脸不屑的犯人大吼,还有的喝着茶水聊着天,把帮会间的厮杀当作趣闻一样谈论。
这也难怪,他们在这个区待得久了,死人的事早已司空见惯,谈论起来就跟谈论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不像她,看见安以风用短短几分钟将一个生命扼杀,愤恨至极,恨不能杀了他。
那种痛心疾首的恨,与其说是她恨他杀了人,不如说恨……他!
她恨他不是个普通的男人,哪怕装成一个普通的男人……司徒淳简单地和每个警察打了招呼,在茶水间接了一杯咖啡,又去了刑事情报科找于嘉鸿看资料。
于嘉鸿很忙,把她想要的资料给了她,就去做事了。司徒淳也不客气,坐在他对面的空座位看材料。
她调来这个区有三个月了,只要有时间就会来于嘉鸿这里找崎野的资料看。新警局里,她最尊敬的就是于嘉鸿,他在这里资格最老,为人最谦恭,办案也最认真。几乎每个他接手的案子,都能办得干脆漂亮。
这次两个警司涉嫌受贿被停职调查,估计升职的人选非他莫属。
于嘉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抬头对她善意地笑了笑,低头继续写报告。因为他旁边的档案夹上写着“机密”两个大字,所以司徒淳没细看报告上面的字,将视线移到他眉间深刻的皱纹上。
很久以前,她爸爸写报告的时候也是如此眉头深锁。自从妈妈病逝、哥哥殉职以后,他就变了,变得淡漠,就连写升职报告语气都是云淡风轻,内容不切实际。
他的职位越升越高,个性越来越淡漠,理想被他从灵魂里丢弃……
可他终究是她最亲的亲人,她不能做一个最好的女儿,但也不能让他光辉的一生蒙上耻辱!
“你们听说了吗?崎野的太子跟安以风对上了。”说话的是一个女警,也是这个警署里除了司徒淳以外仅有的女警,负责文职工作。
司徒淳闻言,手腕一抖,咖啡溅在手上,她没有一点儿感觉。
她呆望着杯中的黑色旋涡,屏住呼吸听下去。内容是什么不重要,能听见熟悉的名字,她已经很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