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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岳顺着苏晋的目光看向微阖的殿门——苏晋的意思是,这下毒之人竟是来吊唁的女眷?
也不对,朱祁岳细想了想,苏晋方才说,“凝焦”是正月初八被人放进来的,可正月初八是停灵的第一日,后宫分明只有几名位分高的嫔妃前来吊唁。
难道这真正的下毒人,竟是父皇的嫔妃吗?
但是这些嫔妃在初八当日并没有来过内殿啊。
朱祁岳正困惑不解,苏晋道:“臣方才已问过了,初八当日,来过东宫内殿了除了鹰扬卫,便只有几名内侍,既然上十二卫行守卫之责必先互查,那么这凝焦就不是鹰扬卫带进来的,因此只能是这几名内侍其中的一人。
“东宫守卫之严,凡内侍宫婢,在东宫正殿外会被搜一次身,在入内殿殿阁之前,又会被搜一次身,且两回被搜身时,身上都该是‘干净’的。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这内侍一定是在两回搜身之间,即从正殿到内殿的路上得了凝焦,到了内殿院中,趁人不备将凝焦放入香鼎,再到殿阁门前,让守卫搜一回身。”
鹰扬卫指挥使道:“但是从正殿到内殿,沿途都有鹰扬卫把守,他们绝无机会私相授受。”
“私相授受不一定要当面进行。”苏晋道,“倘若一名内侍只是停下来歇个脚,你们也会起疑么?”
朱祁岳道:“苏御史的意思是,是有人先将凝焦带入东宫,藏在正殿到内殿路上,之后那名内侍自藏匿处取了凝焦,带入内殿院中,放入香鼎。”
“正是。”苏晋道,“这真正的下毒之人,便是初八当日,将凝焦藏在正殿到内殿路上的这个人。”她说着,朝朱祁岳一揖,“请十二殿下细想想,当日除了鹰扬卫,除了几名内侍,还有谁来过东宫而不被搜身?”
只有那几名前来吊唁的嫔妃了。
朱祁岳听到这里,全然明白过来。
初七宫变夜之后,宫中人心惶惶,以至于初八当日只有几名分位高的嫔妃来东宫吊唁。其中戚贵妃与喻贵妃是该来的,皇贵妃被软禁,后宫事物皆有她二人主理,其余几个嫔妃他没甚印象了,反是淇妃身怀六甲,竟也来吊唁。
朱祁岳想到这里,眉心微微一蹙,是了,他当时还在奇怪,淇妃怀着龙嗣,为避冲撞,按理是不该来的。
苏晋看到朱祁岳这副的样子,问:“十二殿下心里已有数了对吗?您怀疑的那个人,她是谁?”
这时,身后微阖着的殿门忽然被推开,一名身着素色宫装,眉眼清泠的妇人自殿内走出,淡淡道:“苏御史是外臣,既已帮忙问明了此案因果,便到此为止。至于下毒人究竟是谁,本宫自会查明。”
这名妇人正是戚绫的姑姑,四王朱昱深的母妃,戚贵妃。
然而苏晋听了这话,却不肯罢休:“回贵妃娘娘,此案虽发生在内宫,但那下毒之人要谋害的却是十三殿下。十三殿下是藩王,是我大随正统,谋害他罪同谋逆,事关国体社稷,难道下官不该追查到底?”
她说着,再次看向朱祁岳:“臣知道殿下心中怀疑的人是谁,臣有一个极简单的法子,殿下只需传初八当日东宫正殿的守卫,问问有谁在吊唁之时离开过——”
“苏晋,够了。”这回是赵衍在唤她。
可苏晋只是略略一顿,紧盯着迟疑不决的朱祁岳,问:“殿下为何踌躇?”不等朱祁岳回道,又问,“殿下心中可也生了疑虑?是不是在想自己严防死守为何还有疏漏?是不是觉得自己像是被算计了?”
苏晋说到这里,径自走到已奄奄一息的暝奴身旁:“这个女子,殿下可是事先就认识?”
朱祁岳愕然道:“你怎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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