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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夏王（第2页）

徐茂功坐了片刻，见到一个人头上带着方巾身穿休闲的衣服出来，定睛一看，不由得拍手笑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贾兄在此！”原来西贝生便是贾润甫。贾润甫笑道：“我早上卜卦，已经算到军士到这里来，所以谢绝了那些找我算卦的，在家等候。”

大家行礼完毕，润甫携着茂功的手，到里面书房坐下。润甫道：“恭喜军师，功成名就，将来唐家论功行赏，最大的功劳就是军师您了。”茂功道：“兄是老朋友了，说什么功名利禄，我只是实现了我的人生理想而已。”

他们说完话，喝了茶，里面下人端出酒菜来，茂功也不拒绝，拿起了酒杯。润甫道：“军师军务繁忙，怎么有空到这个小村庄？”茂功便将擒了窦建德之事，以及齐善行推荐他去治理乐寿的话，说了一遍。

润甫微笑道：“弟自从魏公变故，心如死灰，断绝名利，原打算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打鱼砍柴为生。无意遇到一个奇人，教我预测未来，竟然惊人的准确。弟想这本领，可以济人济世，不妨这样度过余生。没想到又被兄找到我。”

茂功道：“兄的才学见识，令我佩服，但是术数的学问，又是谁教的？愿闻其详。”润甫道：“兄请先喝了三大碗，等弟说来，兄也要羡慕。”茂功举杯，一连喝了三大碗酒。润甫道：“隋朝有个老将杨义臣，是个胸藏韬略，学究天人的一员老将。因为隋主混乱，不肯做官，隐居在雷夏泽中。”茂功道：“这杨义臣，弟以前也见过，曾得到他的教诲，是他传给你的吗？”

润甫道：“不是。他有个外甥女，叫袁紫烟，隋时被选进宫。这女子不喜欢针线活，小时候便喜欢观天象，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因此隋炀帝拜她为贵人，后来宇文化及叛逆，她用计逃到舅舅家。本来要削发为尼，杨义臣算到她有贵人匹配，享受富贵。我妻子又跟她是闺蜜，所以她传我学术。”

茂功道：“杨公还安在吧？”润甫道：“杨公去年已经仙逝了。袁贵人跟杨公的妻儿，都在这里守墓。”徐茂功道：“墓在哪里？”润甫推开窗户指着西边，道：“就在这边茂林中，他家人也住在里边。”茂功道：“杨公虽死，弟与他生前也有一面之缘，今天去墓前一拜，并求见一下袁贵人，不知道可不可以？”润甫道：“可以。”茂功便安排下人准备祭品，跟贾润甫步行过去。

只见在几亩荒丘之中，有一堆浅浅的泥土，便是杨公的墓了。虽然有树木遮阴，但是也难免被狐狸兔子等踩踏。茂功摆了祭礼，拜了三拜，叹道：“英雄结局也不过如此！”润甫过去通知了袁贵人，袁紫烟叫杨义臣的儿子杨馨儿换了丧服到墓前还礼，拜谢了徐茂功，请他进了墓旁拜祭的房子。

茂功想见一见袁贵人，袁贵人也不怕生人，就素面朝天，穿着牛仔裤出来拜见。小白见了袁紫烟，发现她现在更加瘦了，显得腿也更长了。袁紫烟见了小白，眼神微微一动，但瞬间恢复神态，二人都装作不认识。袁紫烟和小白也互相拜见了。

徐茂功注目凝视，只见袁贵人端庄娴静，毫无一点轻佻妖艳的神态，不由得生起敬意道：“下官奉命来乐寿清理夏王皇宫，昨天见到一个宫奴，名字叫做青琴，是隋宫中的旧宫女，虽然说是侍女，但是才学见识，在男子中都不多见，臣想安排她来跟随夫人左右伺候，不知道好不好？”他这话一出，小白就知道袁紫烟肯定拒绝。

果然袁紫烟道：“妾只听到这个宫女落入悍匪之手，没想到竟然在王宫，但是妾无依无靠，亲人都死了，自己孤零零的，照顾自己还难，更别说再加上一个人，谢谢您的好意了。”小白看见徐茂功心猿意马，看出他对袁紫烟有意思，心想如果袁紫烟看上他了，嫁给他也算是一件好事，反正跟自己合不来。

果然徐茂功辞别出来，就对贾润甫说：“弟之前浪迹江湖，因为理想没有实现，所以一直没有成家。今天看到袁贵人，实在是称我心意。想让老兄给我做媒，不知道老兄愿意成全吗？”润甫道：“这么好的事情，弟怎么敢拒绝，包在我身上。兄到我家坐下，我去了马上回来报告。”小白道：“我也去帮你，哈哈。”徐茂功便焦急的在贾润甫家里等着好消息。

徐茂功坐了片刻，只见润甫不高兴的地进来，道：“袁贵人一定要守节终身。”徐茂功道：“哎哟，我心口痛。”过了不久小白进来了，嘿嘿一笑，道：“怎么了？”徐茂功道：“你不厚道，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小白道：“袁紫烟答应了，我自然替你开心啊，但是。”徐茂功一听有希望，赶紧问道：“但是什么？我求求你别卖关子了。”小白道：“我再四劝说，她才答应。但是还有三件事要你答应。”

徐茂功道：“不要说三个，三十件事，三百件事我都答应她。”润甫和小白听了哈哈大笑。小白道：“第一件：要守孝期满，才能许配；”润甫道：“这个当然。”小白又道：“第二件：要抚养杨公母子二口，直到长大成人。”茂功道：“这个必须的。”小白道：“第三件：有个女贞庵里，还有隋炀帝的四位夫人在那里清修，跟袁贵人是异姓姐妹，当年杨公送四位夫人出家，答应每年给她们提供伙食费用，现在杨公入土，必须继承杨公的愿望，以报答昔日姐妹结拜之情。这三件事如果都答应了，袁贵人就是你的人了。”

茂功道：“袁贵人有情有义，三件事竟然没有一件事情是关于她自己的，我更觉得她难能可贵。”小白道：“现在谁是你的执柯之人？”（注：执柯就是古代的媒人。）贾润甫道：“自然是你。”小白道：“我也有一个条件。”徐茂功道：“尽管说，反正我知道你不是要钱，哈哈哈！”小白道：“是的，我要青琴。”徐茂功道：“你要她干嘛？”小白道：“不敢。我要她到我店里上班。”徐茂功道：“回去就就交给你好了。”小白道：“成交。”

于是徐茂功叫身边军士去王将军那里支取二百两银子和十匹绸缎，准备订婚的彩礼。小白肯定不会放过再次结交徐茂功的好机会，忙道：“军师不用麻烦别人了，我这里有现成的银票你先用着，就当做是你们大婚的礼金好了。”拿出来一千两银票，交给了徐茂功。徐茂功再三推辞，小白正色道：“你现在就不听媒人的话了是吧？你信不信我这个执柯之人把你的柯丢掉？”徐茂功哈哈大笑，收了银票，再在身上解下一块佩玉，递给润甫道：“行军途中，不及准备礼仪，只能以这二件东西，作为订婚信物。”贾润甫派了手下和童子给袁紫烟送去。

手下见了袁紫烟，送上礼物，说了茂功依了她三件事。袁紫烟收了银票，拿了一个太乙混天球，再从头上拔下连理枝造型的金簪一枚，作为回礼。送走润甫手下之后，她看见票号上是小白存钱的银庄，知道这一定是他补偿自己的心意，深深叹了口气。想起自己跟他以前的相处，虽然关系没有发生，但是心灵之间的沟通，早胜过普通的夫妻，只是自己是故人，他是未来的人，很多方面不能勉强相处。

润甫手下回来，把袁紫烟的礼物交给徐茂功收好。茂功道：“感谢润甫兄成全，弟明日有些微薄的礼物送你，还有管辖乐寿的委任书，一起送过来，大家共同辅佐明君，岂不美哉？”润甫道：“这些话暂时不提，请问下军师，王世充城破只在旦夕，单二个怎么收场？”茂功皱眉道：“提起单二个，恐怕有些费手脚。”又把单雄信追赶秦王一段，说了一遍。润甫顿脚道：“如果是这样，单二哥有些难搞。兄跟秦大哥以前都跟他是生死之交，还是尽力挽回才好。”茂功道：“这个自然。”

这时天色已晚，许多车马来迎接徐茂功。徐茂功只得跟贾润甫告别。第二天一早，署下乐寿的任命文书，带上乐寿府印章，又准备了二百两银子，派官差去送给贾润甫。再派了二个亲信，送了一百两金子给袁紫烟，亲信回来说袁紫烟收了礼物，但是差官回报贾爷处门户俱封，找不到人。

徐茂功大惊道：“难道我昨天见到的是鬼？”忙骑马自己来看，果然铁将军把门。问他的邻居，说他昨晚五更起身，一家都在天台去进香了。徐茂功道：“难道贾兄如此不领情吗？”心上疑惑，忙又到杨公墓来，见到袁紫烟，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几句，然后上马回程，向洛阳进发。

王世充此时困守洛阳孤城，正被李靖围得水泄不通。守城将士，一个个日夜巡视，个个精疲力尽，加上粮草短缺，一半以上要开城门出来投降。只有单雄信冥顽不化，死死守住南门。

这天黄昏时候，只见金鼓喧闹，有队兵马来到城边，高声喊道：“快快开城，我们是夏王派来的勇安公主。”城上兵士，连忙报告给雄信。雄信到城墙上往下面一看，见无数个女兵，全打着夏国旗号，中间簇拥着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手持方天画戟，坐在马上。

雄信以为是窦建德的女儿，一面安排人去报知王世充，一面领着防守的禁军开城迎接。谁知道公主竟然是柴绍妻子平阳公主假扮的，她带了娘子军来到洛阳关，跟李靖回合了，假装勇安公主，骗开城门。这些女兵一个个带着盾牌砍刀，一进城门便把四五个门卫砍翻在地。士兵大喊：“不好了，贼人进来了！”迅速退回内城，关闭了城门。

在他们惊慌失措逃跑的同时，小白骑着一匹马，拉着一台神秘的设备，悄悄潜伏到了内城城门下。

郑国内城士兵，纷纷爬上城墙，站在垛口后面偷偷注视外城动向。他们见到唐兵骗开城门，却不围攻，觉得太过离奇。小白亲自打开电源开关，原来这是一台他行旅之中，把拆下来的摩托车发动机配件改成的一台投影机。他前几天在军中找了擅长绘画的人才，在用醋浸泡过的极其薄的纸上绘制了一张张天兵天将的彩色图画，每张画面之间，略有不同，连续播放便可以看出人物动作。

虽然他没有带来音响设备，但是他通过木头齿轮，调节了发动机转速，让投影的画面，每秒钟切换二十四张图画。一卷图画的边缘，又贴上了厚实的羊皮卷加固以免拉断。最后用摩托车转动同时发的电，带动一个大功率的灯泡，从一个反光镜汇聚之后，透过图画，把动画投射到外墙墙上。

虽然比起现代4k投影机的清晰度不可以同日而语，但是在遥远的唐朝，这个模糊的画面更加让人觉得真实。在这几分钟的视频里面，郑国军队看到墙上数十万蚂蚁一般的的天兵天将，由远及近的镜头拉近。看见了之前他们绘制的那些红蓝颜色绘制的恐怖野兽被天兵天将施展法术消失成泡影；又看见他们之前假扮的面蓝发赤巨口狼牙，着五色长袍的鬼脸被打成一个个的骷髅，看见了玉皇大帝接见秦王和李靖的场面；最后一分钟是王世充被捕，关在囚车里披头散发，最后上了刑场，被一刀砍掉脑袋，血溅法场的暴力美学，到了最后，还出现了定格的十六个大字，显示：“世充老贼，速速就范！其余军士，饶你不死！”技术和文化的双重冲击让郑国士兵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纷纷打开城门，丢盔弃甲，向唐军投降。

小白总算成功地用王世充的套路套路了王世充。不知道贾润甫知道之后是多么地感谢他为自己报仇雪恨。

只有单雄信还是冥顽不化，飞快骑马挺着槊来战，被屈突通、殷开山和寻相等一群大将团团围住。单雄信自勇猛，力敌众将。不料带着圆形盾牌和砍刀的女兵，舍命滚到单雄信马匹前面，砍断了马腿，单雄信倒地，可怜英雄了得，也只能束手就擒。自此城破，再无一人反抗。那吃人的朱灿，也被捉拿了。

柴绍夫妇要进宫去杀了王世充，只见王世充背着双手出宫，见了柴绍，主动叩拜交上了郑国国玺。柴绍命令把王世充一家老小，全部捆绑了，关进囚车。然后粘贴告示，安抚百姓。

正在忙碌之时，小兵前来报到说秦王到了。李靖等将领前去迎接，秦王直接到了郑国王宫里。李靖等将领上前参拜了。秦王笑着对李靖道：“孤前往虎牢关的时候，爱卿承诺灭夏之后，郑国也会灭亡，不料果然如此。”李靖道：“王世充这贼，诡计多端防守甚严，幸亏柴郡主用计骗开城门，小白召来天兵天将，王世充才出来投降。”秦王道：“怎么召来天兵天将的？”小白在旁道：“我晚上再给殿下演示一遍就是。”

秦王对他点头，又笑着对王世充说：“你以为我年幼无知，我让你如奸似鬼，也逃不了我这些名将的手掌心。”王世充在囚车内答道：“罪臣早就想着对唐臣服了，只是下面将领犹豫未决，又知道殿下不在寨中，所以今日才出门投降，只求殿下开恩，免我死罪。”秦王笑了笑，命令将领去清点仓库，释放狱中囚犯，自己来到后宫，跟柴绍夫妇相见，收拾宝物。

开始窦建德与代王琬、长孙安世三个的囚车，与王世充、朱灿的几个囚车，隔了一段距离，众军士见秦王与诸将离开，便将囚车骨碌碌的推来，聚在一起。王世充见了，扑簌簌落下泪来，叫道：“夏王，夏王，是寡人害了你！”窦建德紧闭双眼，一言不发。旁边代王琬又叫道：“叔父救我！”

王世充看见，更加泪如泉涌，道：“我如果救得你，我先自救了。”指着身旁车内太子玄应道：“你不见兄弟也囚在此，我与你还在这里，不知宫中婶娘与诸妹妹，现在什么情况呢！”说了不禁大哭不止。窦建德看见这种情景，厌憎起来，大声叹道：“咳，我哪里晓得你们如此脓包；如果早知道，我才不来救。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不能流芳百世，即当遗臭万年，为什么要学那些妇人女子，没有大丈夫气概！”

对旁边的军士道：“你把我的车儿，扯到那边去，省得他们啰嗦，玷污了我的耳朵。”那些百姓，站在旁边看见，有的指道：“那个夏王，听说他在乐寿，极爱惜百姓，为人清正，比我们的郑王，好十万倍；那皇后更加贤明，勤劳治国；不料今天为了郑王，把一个江山弄失了，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