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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个儿能不能活到那会还是个问题呢。
“。”乌溪应了一声,对这答案倒也不是特别意外,“那今天下午还给我讲书么?”
景七叹了口气,摆摆手,自暴自弃地道:“听什么?”
乌溪咧开嘴笑起来。
斋戒开始,饮酒歌舞全被禁了,整个京城好像都处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这么黑云压顶一样地过了些日子,便在年关将近的时候,终于一个霹雳打下来,大乱临门了。
赫连琪虽然刚得了个桀骜不驯的野美人,正在兴头上,却也因着正在斋戒的时候,打起十二分小心,虽然他们哥仨都盼着老头子早死,却也不能表现到明面上来,毕竟不孝这罪名说出去,谁都受不了。
于是也不知是人为还是“天意”,他那城北小金屋里藏的“美人”张汀宇竟那一日竟趁着守备松懈,逃走了。
张家小少爷失踪,他家人险些把整个京城都翻了个遍,早就找疯了,好好的少爷进京殿试,出去转一圈人就这么没了,回去谁也担当不起,正都快绝望的时候,这张小少爷自己找回来了。
人都已经不成了人样子,双腿几乎全废了,一路爬回去,摔在门口边昏迷不醒了,冻了大半宿才被人发现,大呼小叫地抬进去,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了。张家人急得热锅蚂蚁一般,四处找大夫,又费力地将他那一身满是血水的衣服扒下来。
这么一看,傻子也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了。
跟着张汀宇的老管家眼前一黑,险些就这么过去,半晌又掐人中又什么的才缓过一口气来,扑在张汀宇身上便大哭起来。
那张汀宇不知是病得还是受刺激受的,神智已经不清了,一双黑豆似的眼空洞无神地睁着,谁叫都没反应,过了两个时辰,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张老管家看着他长大,当自己半个儿子一样疼,哭得晕过去好几回,一张嘴就会喊一句话:“这是京城哪,这是天子脚下哪,哪个畜生敢干出这种事啊?”
将这句话以颠来倒去地说了不下三百遍,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张小少爷张汀宇好像反应过一点来了,回光返照似的一把抓住老管家枯木一样的胳膊,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比着“赫连”的口型。
只将旁人都吓得没了声,就剩老管家一个人伤心过度没回过神来,殷殷地拉着他,老泪纵横地念叨:“少爷,您说不出来,说不出来写吧!写吧!”
张汀宇伸出手指,极费力地在他手心上划了个“二”字,随后死死地攥住老管家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哆嗦了半天,头一歪——死不瞑目地咽气了。
赫连琪那边还因为在斋戒期间丢了这么个人,急得满头大汗全城搜索的时候,正在景七那跟太子等人喝茶的周子舒已经得到了信儿,闻言轻轻一笑,对正和陆深手谈的赫连翊道:“殿下,事情办妥了,等着看张进这忠奴怎么反咬他主人一口便是了。”
消息还没传出去,也是因为赫连琪还不知道他干了这么长时间的那个小玩物竟是张进的儿子,否则张家人一个也走不了。张进娶了十房小妾,多年来也没半个子嗣,好容易到了五十多岁,才老来得子,又是聪明灵秀的那么一个人,珍如性命也似的。
陆深看了赫连翊一眼,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一般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周子舒也不和他说,好在陆深人虽正,却不死板,不叫他知道的事,他心里有数,也不多问。
那仁爱清正的太子赫连翊沉默了半晌,终于无声地点点头。
景七却原本走神走得厉害,众人习惯了他时不时神游,一般也不和他计较,这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皱起眉,说道:“突然……觉得有些不妥。”
周子舒笑道:“这有何不妥的?赫连琪现在为着斋戒的事担惊受怕,还觉着一身骚气,张家那边还没动静,若是到时候明白过味儿来,张进还不拼了老命把二殿下在西北这么多年的动静都牵扯出来?”
景七还是觉得进展太快了,他原本和周子舒是一类人物,下手,便又稳又狠,不留余地,然而毕竟经事多了,有时候容易有些不果断,却更稳妥了,闻言低下头,将这事从头到尾地仔细想了想。
赫连翊却落下一子,突然开口道:“子舒,疏不间亲,这事没那么简单,你别大意。”
周子舒一愣,帝王心术他并不如那两位那么清楚,便问道:“……疏不间亲?”
景七这才抬起头来,对赫连翊道:“还望太子殿下和蒋大人打好招呼。”
赫连翊扔下棋子望向他。
景七道:“西北是毒瘤一颗,可要彻底切掉,还需徐徐图之,尤其……牵扯到京中之人的时候。”
赫连翊一听便会意。
他们这边是想到也说到了,然而有时候,人算总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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