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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万劫终飞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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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万劫终飞灰

痈哚敏感地问：“什么问题？”

疳唑瞥了痈唑一眼，似别有意味：“可知维持住火，要靠什么？”

访客想了想，没能答出。

疳唑说：“要靠柴油。由于能源危机，油价疯涨。钱是大问题。设立食堂的重要理由，是通过出售饭菜，回笼资金，购买柴油。但真正的麻烦在于，就连这样也很难弄到手。影子医院的医生私下里把柴油储存起来了。于是，就用人油，从尸体上榨取人油。用人油烧人，物尽其用。但更严重的，是火的来源问题——你们知道，火是因为尸体而燃的。因此这儿最需要的又不是柴油和人油，而是尸体。没有尸体，火就无根了。火一无根，医院就危险了。然而，并不是所有人这么想。虽然船上死人很多，尸体却被投机倒把的医生匿藏起来，囤积居奇，高价出售。有时他们嫌价格低了，宁愿眼睁睁看着医疗机器人把死人扔进大海，也不卖给火葬场。”

痈哚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竟有人干这种勾当。”

痃嗪叹息不止：“就连终极避难所也靠不住了吗？”

杨伟默然聆听，心中升起了万念俱灰一般的感觉。

疳唑诉苦：“不是世道败坏，而是人性如此。油多少还能弄到一些，黑市上总是有的。但尸体不够，才最头疼。烧迟了要挨骂。万古教授指示说立即烧，就一分钟都拖不得。但影子医院控制了上游环节，没有尸体，烧你妈呀。这些都不敢给万古教授汇报，不能给他添堵。如果没法从医生和病人那里弄来尸体，就得造假。有次我们搞到一批孔雀烧了，对外宣称是病人。这是世界上最后的孔雀。唉，一个物种灭绝了。”

杨伟才知晓空鸟笼的来历。火葬场在用艺术毁灭艺术。这难为了疳唑。对比之下，杨伟以前写歌词，太小儿科了。

疳唑继续抱怨：“由于尸体欠缺，会出现烧错的情况。有时病人还活着，但只要送来，就照烧不误。不烧就没得烧了。火一熄，医院就危险了。最挠头的是，一个病人死不死，并不由火葬场决定。名义上，这是医院统计部门的事，所有的数字又出自司命。但实际上，还要根据影子医院的医生批的条子。每天有不少条子，代表了各种古怪需求。如果条子上写着此人已死，而我们认为还活着，没有烧，那便是罪过；或者明明是死人，但条子上明示此人还有一口气，要火前留人，我们却烧了，也为大错。烧谁不烧谁，与他死没死，没有关系。另外食堂的材料也出现了短缺。因此到底是把尸体拿来做包子，还是直接烧成灰，也需要精打细算。处理好此类问题才是真正的艺术。所以说艺术的起源早于医学。但最讨厌的还不是这些，而是有人企图毁掉火葬场。”

他又看痈哚。

痈哚讪讪道：“谁这么伤天害理呢？”

疳唑用略带责备的口气对他的朋友说：“就是你哪。痈哚呀，你这次来的真正目的，是准备纵火吧，要把火葬场的火焰导引出去，烧毁整个医院船哪。万古教授早料到了。”

痈哚的脸上顿时红云密布。他跳起来要往外跑。但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冲上来把他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