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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二憨（第1页）

“溪语流年（..）”！

二憨在家里排行第二，其实她天生并不憨，只是小时候有次发高烧，家里人忙着干农活，慌忙把几片安乃近塞进她的嘴巴里，谁料想后来她烧得越来越厉害。几天后，她被抱进医院，大夫却告诉家人孩子已经烧坏了脑袋。

女孩本身就是赔钱货，更何况她还是个“憨子”，再加上二憨的母亲又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二憨越发不受人待见了。

从此，二憨就这样东家一碗，西家一勺，饥一顿饱一顿地吃着;夏天钻鸡笼，冬天拱猪圈，热一天冷一天糙里糙气地活着。

二憨长大后，村里的女孩几乎都嫁了人，只是没人愿意娶二憨。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她特喜欢看新娘子，要是赶上哪家嫁姑娘娶媳妇儿，二憨就站定了半天，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新娘子挪不开眼。有人打趣:二憨，你也想当新娘子？

二憨傻笑，急忙用双手捂住通红的脸颊，一溜烟功夫从人堆里挤走了。

二憨三十多岁的时候嫁给一个老实木讷的男人，男人在城里扫马路，放假的时候就骑着一辆从父辈传下来的凤凰牌自行车，他说可以省五块钱车票钱。

这一日，男人去了城里，公婆下地，叮嘱二憨:

“二憨！今天你看家，可看仔细了，谁来也不开门！”

“嗯！谁来也不开门！”二憨狠命点点头。

中午公婆回家:“二憨？开门喽！”

“谁来也不开门！”二憨高声喝斥一嗓子。

“我是你婆婆，开门啊？”

“谁来也不开门！”二憨又回一句。

这下子可急坏了公公婆婆，好说歹说也没用，使出啥招也不好使。万般无奈之下，公婆把娘家弟弟请过来。还是娘家弟弟有主意，眼珠子提溜一转:“二憨，开门吧?你家男人回来了！看！你男人回来了！哎哟，想二憨了吧？你看……”

二憨信以为真，迅速拔下门拴敞开门，婆婆见状扑上去劈头盖脸一顿大嘴巴子。

大半年后，二憨的肚子仍不见动静，婆婆焦急地催促:“二憨！你要和男人睡觉！”

二憨眨巴眨巴眼睛:“睡觉？睡觉？”随即又点点头。

一日，二憨坐在麦地边上，嘴里叼叼着“睡觉睡觉”，恰巧被路过的两个老光棍听了去，喜得口水直流:“二憨！俺教你怎么睡觉。”又凑上近前:“你解裤子去，快点啊！”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二憨果真开始动手解腰间布条儿，却被村长婆娘瞧见，一顿鸡屎狗尿臭骂，两人拔腿就跑。

说着说着就到了翻过年来的清明时节，家家户户栽瓜点豆，早茬秧苗也齐刷刷下了地。

这一日晨起，婆婆身上不痛快，恰巧公公一早去了集上，婆婆把二憨叫了去:“二憨，俺身上难受，你打十个荷包蛋，俺娘俩吃了算了。”

二憨一脸茫然，自己除了吃饭睡觉便再无所知:“俺不会！”

“二憨你把那水烧得看见泡泡了，就打蛋！”婆婆又怕说复杂了二憨犯迷糊，索性一句话：“见泡就打蛋”！

火膛里刚架上柴禾，二憨便不断去揭开锅盖，仔细寻找泡泡。俗话说，一揭三不开，二憨急得冒了汗，也没见着半个泡泡，索性挎着鸡蛋篮子满处找泡泡。

清晨，阳光初绽，新露低垂，秧苗翠绿，渠水细流，不时在迂回的田埂边角处击起几点水花。这一切被二憨看在眼里，她抑制不住激动:“有泡！有泡！”

轻轻放下篮子，她小心翼翼地将十个鸡蛋全都磕破，一一丢进偶尔泛起的水泡之处，这才兴高采烈飞奔回去。

这年年底，二憨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女，那公婆乐得合不拢嘴。

这俩孩子长大都在城里安了家，刚打算把父母接进城里享福，没成想二憨的男人却出了车祸。

二憨哭了一年多，谁劝也不听，孩子们接她进城她也不去，她成天念叼着——俺要是进城了，俺男人回来就找不着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