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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合喇果然来气，也教你知道好歹！“嗖”地又是一箭，照他大腿射去。心想，即便真的射伤了他，有宛霓姐在此，料也无碍。

十察虎接箭在手，更是叫道：“不行，不行，射这等箭太过差劲，可不像都勃极烈的子孙。”

合喇大怒，爷爷在他心中尊崇无比，居然有人说自己不像爷爷的子孙，这却如何忍得？高叫道：“看箭！”一箭平胸射去，竟使了十成力道。

十察虎不闪不避，待箭至胸前，伸手拈住箭杆，大嘴一撇：“差劲，差劲，差劲之至。”

合喇见他意存轻蔑，更不答话，起手“嗖嗖嗖”便是连珠三箭。十察虎叫声“好箭法！”身子一歪，头下脚上地倒载了下去。合喇、佟钰、宛霓三人俱都“哎哟”一声。话音未落，却见十差虎在即将触地的一刹那，忽然腰板一挺，身子横穿马腹，从马的另一侧翻身上了马鞍。只见他两手各抓一箭，口中横咬一箭，兵丁们齐声喝彩：“好箭法！好身手！”

好箭法自是称赞合喇。须知，连珠三箭说起来轻松，真要做到实是不易。其间臂力、腕力、指力、腰劲、腿功、眼神无一不到。合喇练此箭法确曾下过苦功，又得兀术悉心指导，方有今日成果。除了臂力稍嫌不足，单就技法而论，实已臻至一流境界。兀术曾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一手不坏，离着好箭手也差不多了。十察虎统带的都是久经战阵的勇士，岂有不识货的，是以齐声赞喝。

合喇面有得色，望望佟钰，又望望宛霓，心道：十察虎这家伙的功夫倒还说得过去。尤其用嘴叼箭那一手，我以前就从没见过。

其实，用嘴叼箭算不得什么高明功夫。十察虎属下就有几人也能叼。众兵丁称赞十察虎的是他游身马腹的那一手。十察虎两手抓了箭，不能用手攀鞍，靠的全是腰腿之力和人与马的默契。当合喇的三支箭平胸射来，十察虎已算好码步，所处正是箭力将竭的位置，即便三箭都射到身上，因为力道已尽，也伤不到自己。前几箭他已试出合喇功力，知他不肯伤了自己这才出言相激，实是要逼迫合喇使出真实本领。却不料，合喇竟是连珠三箭！十察虎大话已说在头里，只得抖擞精神，先是赞美一声，接着和身扑下，顺势将三支箭抓在手里、叼在口中。他心内清楚，这一手哄哄孩子可以，须瞒不过他那百名弟兄，便使出惊险绝技，单脚勾住马镫，游身一荡，挺腰板从马肚子底下穿到另一侧，然后反弓腰背，翻上马鞍。他那匹战马甚有灵性，主人穿过肚下时它便已将身形压低，一俟主人腰背靠实，即刻纵起一跃。十察虎其时正空悬马下，片刻延挨不得，借着战马的这一纵跃之力，才回到马鞍桥上。这一手实是危险，稍一迟缓，就会被卷入马蹄之下。平时十察虎轻易不玩，今日为讨合喇高兴，鬼使神差地使了出来。

十察虎坐回鞍上哈哈大笑：“小王孙果然好功夫，佩服，佩服！”打马上前，将先前合喇射出的几支箭从箭囊中抽出，双手捧了递给合喇。

这当儿，却听佟钰道：“你刚才用嘴叼箭这法儿我没看清楚，你是怎么叼的？再演示一遍我瞧瞧。”

十察虎哪里还敢再演示，连称：“算啦，算啦，现下小王孙射箭兴致已尽，改日再演示给佟钰哥哥瞧。”

佟钰要瞧热闹，却也等不及改日，忙道：“那没关系，合喇没兴致我有，我来射，你来叼。”说着，将合喇的弓箭接了过来。

十察虎脸色骤变，大手连摆：“可别，可别，佟钰哥哥，你的箭我可万万不敢接，咱们不来这套。”话音未落，只听“铮”地一声，一支箭擦着他脑瓜皮飞了过去。只听声音，便知这一箭力道遒劲，吓得十察虎一缩脖子：“娃的妈呀！”心内一急，大嘴漏风，将“我的妈”说成了“娃的妈”。

那边佟钰埋怨道：“合喇，你这是什么弓啊？松弨塌骨的，还不如根马鞭子，也不知把弓弦绞绞紧。”再瞧他手里拿的那张弓，弓弦松弨，若解去一头，确与马鞭无异。

在此之前，佟钰从未摸过弓箭，以为拿到手上便可以射。他右臂新断，不惯使力，毛手毛脚将羽箭塞入右手搭上弓弦，左手向外一挺，悠地拽了个满弓，正待瞄准，一不留神那箭竟从指间滑脱射出，玄一玄射中十察虎的脑袋。因他使力过大，一张上好雕弓，却也因此被他拉脱了力。

佟钰不怪自己，反怨合喇：“你这是什么破弓啊？这等不经使，还给你吧。”将弓抛还合喇。合喇接过一看，满脸苦相：“怎么弄成这样子啦？”这张弓跟了他许久，十分爱惜，除了睡觉早晚不离身的，此刻面目全非，不由一阵心痛。

但佟钰并不因此死心，向身后兵丁们叫道：“你们哪位有好些的弓，相烦借我一用？”

十察虎闻听急了，高声喝止他的部下：“别，可别，大家都不许借。”打马近前，作揖施礼，央告道：“佟钰哥哥，佟钰大哥，你的箭我可叼不住。”

佟钰心生疑惑：咦，古怪了？这样子摆明有鬼。别是他刚才使奸，先用手将箭接住，然后塞进嘴里混充是叼住的？遂道：“干吗叼不住？我射一箭，你用嘴叼住，让我看清楚不就结了。不过，我射箭欠些准头，你一时叼不住也不来怪你。我这里一箭一箭地射，几时叼住了，几时算完。”

十察虎急道：“不，不，你的箭，娃??????娃当真叼不住。”心下一急，“我”又说成了“娃”。

佟钰愈发怀疑：“叼得住的，何必客气。就像刚才那样，用嘴一叼，完事大吉。”

十察虎心道：说得轻巧，用嘴一叼，我满嘴大牙也就完事大吉了。这小鬼怎么回事？我和你又没有过节，干吗非要过不去？一时愁眉苦脸寻思对策。

佟钰却是眉花眼笑，精神倍增。心想：我一箭一箭地射，你总能叼住一箭半箭吧？要说我佟钰差劲，一箭也叼不住那倒有情可原，我又没练过射箭。难道你比我还差劲？差无可差，差之极矣？至不济我豁出去辛苦些，多射几箭，从这里到江宁还有段路程，几百几千箭也有的射，难道几百几千箭当中你还叼不住一箭么？那可真是奇了。不信，咱们试试？

宛霓情知佟钰难为十察虎的真正意图是恼怒他讨好合喇，那样上风头就被合喇抢去了。便出言替十察虎解围道：“佟钰哥哥，怎么这位大哥也叫你哥哥？我看他好像比你年纪还大着些呢。”

十察虎已快四十的人了，颌下虬髯又浓又密，任谁也瞧得出他比佟钰大得多，佟钰该当叫他大叔才对。宛霓此说，是想将佟钰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去，为十察虎找个台阶好解脱困境。

果然，佟钰立马不说叼箭的事了，转而奇怪道：“是哟，你怎么叫我哥哥？叫得人家心里可真有点不好意思，合该我叫你哥哥才是。”

“不好意思”四字一出口，宛霓“扑哧”一声，险些将中午吃的玉米糊也喷了出来。侧目观瞧，佟钰眉花眼笑，哪有半点不好意思了。

十察虎大手连摆：“别，别，你的力气比我大，我该当叫你哥哥。咱俩得单论，只论力气，不论年龄。”

这一分神，佟钰将用嘴叼箭的事暂且忘在一边。

众人轰笑声中，十察虎抹下两把汗水，长出了一口气：娃（我）的妈呀，原想哄孩子娃（玩）的，玄一玄把命娃（玩）进去，可真不是娃（玩）的。不娃（玩）了，不娃（玩）了！此时他大嘴漏风，肚里娃（蛙）声一片，却是无人知晓了。

十察虎接过合喇的弓，见是张五斗弓，弓弦是用豹筋绞的，确曾是把好弓。但此时已被佟钰大力拉扯得失去了张力，没有用了。以合喇这般少年能开五斗弓，算是很不错的了。他的部下大都使用七斗弓，也有几人能使八斗、九斗弓。他自己两膀能叫两石力，使一石五斗弓。军中嘻戏时，阿骨打取出自己的弓让人扳拉较力，十察虎拉得半开，那是张两石五斗的弓。最重的，当属四王子兀术的铁胎弓。这弓连举起也难，更别说要拉得它动。兀术时常将弓竖在地上让人扳拉，扳不动时便哈哈大笑，并以此为能。兀术自己不说，别人可不知道他这张弓的弓力到底是多少。以佟钰的臂力，拉满阿骨打的弓当不费力，不知能否拉得动兀术的铁胎弓？

一路说说笑笑，浑忘了路途远近，不知不觉已到了江宁城下。进了城，宛霓去为伤兵疗伤。佟钰、合喇却要四处走走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