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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大帐里阿骨打等人正在议事，见到他们三个，众人都是一愣。

舒洛着急道：“谁叫你们来的？赶快回去！”

佟钰不满地咕哝道：“人家赶了好几天路好容易才来的，干吗回去？”

阿骨打道：“这时节回去怕是来不及了，不过你们留下可以，但只能在大帐周围走动，不许下这座山包，不然我立马派人将你们送回去。”

佟钰、合喇频频点头，没口子地道：“行！行！”

阿骨打又道：“宛姑娘来了却是好事，将士们知道努儿罕公主在这里，一定勇气大增。即刻传令下去，就说努儿罕公主的营帐就在我大帐的旁侧，叫大家奋勇杀敌，不用担心受伤。这个将令，要让每个兵丁都知道。”

佟钰等寻座位坐下听众人议事，舒洛正给众人讲解敌我情势。原来，这几天大辽已发兵杀奔黄龙而来，昨天辽先锋大将萧嗣先到达了护答步岗的山脚下。这护答不岗，层峦叠嶂，道路崎岖，却是不利百万辽军摆阵作战。阿骨打选择在这里迎战辽军，正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势。萧嗣先在山脚下遇到大金阻截，双方试探性打了一小仗，不分胜败，辽兵便驻扎下来等待后面援兵。据探马来报，百万辽兵由大辽天祚帝耶律延禧亲自督帅，今晚到达这里。舒洛预计，明日辽金将有一场大战。但此刻大金除了守护各处的兵丁，所能调动的人马仅三万余人，每个金兵要对付二三十个辽兵。舒洛将三万人马分成左中右三路，分别由娄室、粘没喝、兀术统领。兀术居中，娄室、粘没喝各居左右。

舒洛讲完，阿骨打特命娄室统一指挥三军。娄室精通阵法，明日大战，主要是斗阵。

众将各自领命散去，阿骨打叫住兀术：“四儿，你等等。”兀术跟着阿骨打出帐来到赭白马前，阿骨打掀起马搭子，取出一张弓和一袋箭。

佟钰识得，那正是兀术的铁胎弓和玄铁箭。铁胎弓和玄铁箭被阿骨打崩断收缴后一直没有还给兀术，现下铁胎弓重又修复好，还有满满一袋玄铁箭。兀术接过弓箭，一句话没说，猛地车转身，甩开大步就走。佟钰见到兀术在转身时，眼里噙满泪水。

阿骨打下令，将行营大帐迁往山顶。并在大帐旁侧又支起一座圆顶小帐，作为宛霓的寝帐。佟钰与合喇则跟阿骨打住在行营大帐里。

突不古与十察虎也都在山顶，大家见面自是一番高兴。

突不古将阿骨打的大纛旗竖在大帐门前，阿骨打指着道：“打起仗来，这杆大旗可不能倒下，宁可叫人砍掉脑袋，也不能叫人砍倒大旗。四下里的大金将士，都看着这杆大旗呢。”

佟钰却想，能看到大旗，就能看到阿骨打的行营大帐，也就能看到小情乖乖的圆顶小帐。他攀上一块大石，向四下山野里打望，正南面是一处山谷，两面山势陡峭。据舒洛说，明天辽军将从山谷外面攻进来。这里是通往黄龙府的必经之地，守住了这里，既是守住了黄龙。而且这里地势狭长，不利于大队人马展开作战，却易守难攻，是一道天然屏障。此刻，两边山岗上都是大金旗号，占据了这里有利地势，明日就不怕大辽的百万大军来攻。

当晚，大家各自安歇。

第二天，佟钰还在酣睡，忽被一阵号声惊醒，便一骨碌爬起冲出帐外。外面天还没有亮，阿骨打及十八死士已站在大纛旗下，身后是舒洛、合喇和突不古。稍顷，十察虎率领合扎谋克队也聚拢过来，其中包括张朝林、张朝森兄弟俩，他两人现下均已升任了百夫长。

随着这里第一声号响，远近山头都响起了号音，凄厉的号音在群山中回荡。

忽然，佟钰觉得有只小手伸了过来，知是宛霓，便紧紧握住，道：“别怕，有我呢。”

过不多时有人送来饭菜，大家站着吃了。吃过饭，号角声再次响起，声音变得短促而激励，似是在催促，又像是在召唤，激得战马也引颈长嘶。随即，山脚下马蹄声、人的奔跑声、铁器的碰撞声交织响成一片。这当儿，天色慢慢放亮，佟钰睁大眼睛朝山下望去，但山谷下面浓雾笼罩，什么也看不到。只觉得像是有大队人马在往起集结。过不一刻，南边山谷外也响起这种声音。只是声音更为巨大，轰轰隆隆，像是一头大怪兽，正往这边移动过来。

佟钰心跳加快，是辽兵攻过来了吗？他虽然见过辽兵，也与辽兵交过手，但就这么干等着辽兵来攻还是第一次。瞧瞧身旁的合喇，浑身上下扎缚得利利索索，绿鲨鱼皮鞘的短剑也学着舒洛的样斜插在背后，背着雕弓，挎着箭囊，雄纠纠打扮得像个武士。

太阳升起来时，浓雾散去。猛可里，山谷下面现出一排排的人影，密密重重，都是顶盔贯甲、手握刀枪的兵丁，塞满了整座山谷。这些兵丁仿佛是从云雾中钻出来的。又像是变戏法，揭开布罩，突然就出现在眼前。面向南的是大金人，对面则是辽兵。两军间隔有一箭之地，相峙而立，而辽兵明显要比金兵多得多，密密匝匝，从山谷里一直延伸到山谷外。

佟钰心底暗叫：这是多少人啊！一百万？但似乎与一只羊身上数也数不清的羊毛搭不上干系。羊毛虽然数不清，可整只羊一眼就能看到，而辽兵根本就望不到边！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望高高耸立的、阿骨打的大纛旗。

骤然相逢，两军阵里都是一阵骚动，随即号角频频，旗幡乱摆，双方开始调动人马，变换阵形。娄室站在一高处，不时扬起手中小旗。他身后竖着一根高杆，一名传令兵站在高杆顶端的刁斗里看到他摇动小旗，便左右摇晃大旗。霎时，金兵的大阵，变成数座小阵。佟钰看过他们演练阵法，识得这是“天蝎阵”。而辽兵变换较慢，他们人多，变动起来比较麻烦。只见辽兵阵中竖起一架高梯，有人爬上去摇动旗帜，下面则有几辆战车在阵前来往奔突，车上有人摇摆小旗。不消一刻，也变阵停当，却是一座圆形大阵，叫作“天龙阵”。

“天龙阵”的阵型像一条昂首盘踞的大蛇，无论敌人从何处进攻，都可以从不同方向咬噬过去。而“天蝎阵”就像一只蝎子，两端向前伸出，犹如蝎子的螯臂，后面是蝎尾，其厉害之处也在这里。

这时，辽兵阵门开处，涌出一队兵丁。站在高处的娄室立时将旗一摆，一枝响箭带着尖利啸音直冲上天。“天蝎阵”中左右奔出两队人马，径向那队辽兵冲去，打头的分别是兀术和赫伯。这两人箭术通神，所带也均是射箭好手，奔到近前，张弓放箭。辽兵尚未反应过来，便已纷纷中箭倒地。余下的急忙退入阵中，竖起盾牌。

兀术与赫伯冲了一阵，便带人退了回来。兀术似乎意犹未尽，叫人牵过他的“花斑豹”，提起开山钺，单骑独斧又冲了过去，大金这边擂响鼙鼓为他助威。

辽军阵中也飞马冲出两名将官，一挺大刀，一举长槊。但这两人哪里是兀术敌手，刚一照面，便被砍落马下。兀术杀得性起，乘势驱马冲向辽兵大阵。辽兵见他厉害，射出密集箭枝。兀术冲不过去，气得哇哇大叫，一抬手，将高梯上的传令兵射了下来。

双方大战尚未开始，先被兀术占了上风，大金由是士气大振，得胜鼓敲得震天价响。兀术冲不进辽兵大阵，却也不愿回归本阵，勒马站在辽兵大阵的旗门处，专等辽兵出来还要厮杀。

沉寂片刻，忽然辽兵阵后冒出一股辽兵，纵马径直冲向金兵大阵。同时“天龙阵”也向前推进，像座巨大磨盘似的碾压过来。娄室急将令旗一招，“天蝎阵”迎上前去，双方一场混战。然而终是辽兵人多占了上风，大金的“天蝎阵”逐渐不支。娄室喝令：“鸣锣！”镗，镗，几棒锣响，大金兵丁往两侧闪开，随后从阵尾冲出几百架抛石车。那抛石车是在高架上支起一条木臂，木臂顶端安有箱斗，可以装载大石或巨木，拉动绳索，木臂就扬起将大石或巨木抛砸出去。这抛石车是苏洛来到这里后要人专门制作的，并结合阵法演练纯熟。这当儿，大金兵丁推车来到阵前，一声吆喝，大石巨木凌空飞出。辽兵仗着人多，大都拥挤在一处，望着从空而降的大石巨木却无处闪避，登时哀声一片。大石巨木不断抛砸过来，辽兵再难立足，纷纷向后退却。金兵见辽兵大阵松动，跟进掩杀，直将辽兵赶出山谷。

大金得胜，并不远追，收拢人马，利用这间隙进行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