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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哗地，布缦猛地掀了开去，佟钰眼前一亮，迎面婷婷站立一位少女，长发如瀑，白衣白裙，大睁着两眼，满脸惊诧，望着佟钰轻抖着嘴唇：“你??????你??????”

佟钰惊喜之极，伸开双臂，欢声叫道：“小情乖乖！”

少女“嘤”地一声，纵身扑入佟钰怀内。这少女正是宛霓。

随即，宛霓又挣出佟钰两臂环抱，举起拳头捶打佟钰胸膛，口中叫着：“你??????你??????你说你等着我的呀？你说你等着我的呀？”眼中热泪，似决堤洪水，奔涌而出。

佟钰也是喜极而泣，只是在叫：“是??????是??????”

众人都被眼前情形惊呆了，眼睁睁瞧着二人相对而泣。好久，那妇人才似从梦中警醒过来，对西岭十兄弟呵斥道：“瞧什么瞧啊，没见过人家欢喜得笑吗？打柴的却叫柴扎了刺儿，这世上可还有这么笨的人吗？不如死了算了，活着也是丢人现世。”边说边伸出手去，握住伤者大腿上那枝箭的箭杆，尽力往起一提，哧地，连皮带肉血淋淋拔了出来。躺在地上的伤者“啊——”地长声惨呼。妇人随即抄起一只瓷瓶磕打出一些药粉，抓起一把，一家伙糊在了血水翻涌的伤口上。然后拖过一幅布条，横七竖八地将伤口绑扎了。姓方的伤者在她手底下不停“唉唉”呼痛。

妇人不耐道：“一根小刺儿，扎都扎了，拔出来还嫌疼吗？便一些些也耐不住。脓包鼻涕虫的，以后再要扎刺不要到这儿来了，即日起这家店上板歇业，关张大吉。”

西岭十兄弟中那位姓刘的大哥愣怔了好一会儿，忽然有所省悟，指着宛霓对妇人道：“啊，我明白了，你不是老太太，她才是老太太。”

妇人泼口骂道：“你明白了个狗屁！难道你的眼睛也叫刺扎了？我老人家四五十岁不是老太太，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倒成老太太了？见你奶奶的大头鬼！走啦！走啦！我这里可不是客店，都走，都走！。”说着，张开两臂将西岭十兄弟轰赶了出去。

佟钰与宛霓相对而视，眼睛都不眨一眨，生怕眨下眼睛，眼前那人便会飞走似的。两人完全沉浸在别后相逢的喜悦中，于身旁之外发生的事，直似不觉。此时此刻，就算山呼海啸，天崩地裂，也休想教他们扭头旁顾一下。

他们时而哭、时而笑、时而又说个不了。宛霓扑扇着两只小手，急切地叫：“你听我说呀，你听我说呀。”她心里直似有千言万语要急着说出来。佟钰则只顾点头：“是，是。”这一字，他说了千遍万遍。

哭啊、笑啊、说啊，从夜晚到天明，又从天明到夜晚，再到天明。泪水不停，笑声不停，话语不停。

宛霓牵起佟钰的手：“来，来。”两人来到宛霓住的房间，喔唷，佟钰一下子仿佛踏入云端里，感觉身子在飘，房间在飘，连大地也在飘。只见满墙、满窗、满梁，都在翕动着，摇曳着，象翩然起舞的蝶儿，似迎风摆动的花儿，那是——一只一只，数也数不清的——摇手乖乖！

宛霓道：“我发下大愿的呀，我要剪十万只摇手乖乖，那就一准能见到佟钰哥哥了。可巧就剪到了第十万只，早上剪的，下晚就见到你了呀。”

佟钰道：“还有一只，是十万零一只。”脚尖一点，纵起身形，一手挽住房梁，一手在空中摇摇摆摆，样子就像个扫晴娘，引得宛霓咯咯咯地笑。

佟钰告诉宛霓：“小情乖乖，咱们现下就走，一起回家。”

宛霓背起她那蓝底白花的小布包。另外，手上多了一个长形布包。两人来到上房，见小童蜷缩着睡在一张桌子上，头下枕着佟钰的长衫。佟钰心里歉疚，这两天忘记照顾小兄弟，不知他是怎么过的？忙即将他叫醒。

宛霓瞧着那小童却显得十分惊诧，不由眼睛连眨。

三人来到院里，佟钰这才有空四下打量，见院落里有猪圈、鸡舍，还有一株大柿树，这景致印象里似乎在哪儿见过。

宛霓去向那妇人辞行。刚至门前，听那妇人在屋内道：“姑娘这就要去了吗？”

宛霓躬身施礼，道：“是，这几年幸得婆婆照顾，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那妇人道：“姑娘要去就去，不用做这等样。咱们互无赊欠，请恕老身不送。”那妇人屋内尚存烛火，隔着布帘，佟钰见那妇人伏在地上连连叩首。

院门处，当路放了一只包裹，散露的一角，发出灿灿黄光。是黄金，足有千两之巨。但三人瞧也没瞧，径直出了院门。

小童将长衫递给佟钰，道：“那个奶奶给浆洗了。”那个奶奶，指的是那妇人。

佟钰抖开长衫穿在身上，仍将小童负在背后，甩开大步赶路。蓦然回首，发觉这座独立宅院也好生熟识，行出里许，果然见到两座石坟。

当年，曾在这里遇见过大怪兽，也曾在这里居住过，此时这宅院、这山、这路，还是旧日模样，佟钰和宛霓却是长高了。那时两人几乎一般的高矮，现下佟钰已高出宛霓一头，宛霓也是婷婷玉立。

三人顺着大道转而向南，佟钰心情畅快，步履轻疾。宛霓手搭在他肩膊上，借着他的力，与他并肩而行。

宛霓仍在咭咭呱呱讲着她的故事：“——那天，婆婆抱来两只白兔，那白兔好白好白，眼睛却是鲜鲜的红。婆婆将它们散在院子里养，可是呀，从此婆婆种在院子里的萝卜每天都要丢。婆婆便指天划地大骂偷萝卜的贼。那一日，婆婆兴高采烈，说她捉到偷萝卜的贼了，当场斩获，大胜而归。原来呀，她捉的是两只兔贼。你说好笑不，兔子就是要吃萝卜的呀，它怎么区分偷与不偷？婆婆没有法儿好想，便将白兔关在窝里，可她的萝卜还是丢。而且不仅丢萝卜，还丢菜，丢很多很多的菜。婆婆到兔窝里查探，却哪里还有白兔的踪影？兔窝里面留下一个大洞，原来兔子是会掏洞的，两只狡猾的白兔竟然掏洞脱逃。婆婆气了，定要将两只兔贼捉拿归案。她见地上有毛团被风推着跑，便寻了过去，一只箩筐下面正有白兔的影子，掀起箩筐，喔唷，你是料不到，箩筐下面有一大家子兔，十几只呢??????那一年，我们没有菜吃。”

佟钰不说话，只是听宛霓絮絮地讲。小情乖乖说的可多有趣，与那些白兔相比，自己的事简直不值一提。他也没问宛霓怎么会在这里？他原本打算找到父母后，再去大金找她的。现下这些都已无关紧要，管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管她为什么会在此开妇科儿科？管那妇人是什么人？我俩在大宋相识，只在这一处待得时日最久，小情乖乖不在这里又去哪里？她是半个大宋人，更不会待在大金。要紧的是我们又重逢在一起，这比什么都好。

佟钰侧头数宛霓弯弯的眉：一根，两根??????脚下一颠，跃上一处高坡，却是数乱了。重新再数：一根，两根??????脚下又一晃，是道浅沟，又数乱了。是地不平呀，这可不能怪我算学不精，呵呵??????心下乐极。

但是过不一刻，他便乐不起来了，暗自惊疑：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夜幕降临，三人寻店投宿。佟钰要了两间客房，小童却不跟他回房歇息，神色间甚为扭怩。

宛霓对小童道：“我跟你合住一房，可好？”

对此提议，小童倒是点头应允。

佟钰将小童拉至一旁，道：“小情乖乖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是我最好的兄弟，瞧我面上，你该与小情乖乖多多亲近才是，为何要妄生枝节？”

小童闪着乌溜溜的眼珠，道：“我跟她又不相熟，生什么枝节？”

佟钰道：“还不承认，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说着抖开衣袖，长衫袖管上别着数十枚亮晶晶的银针。佟钰道：“你用短剑挑开人家包袱，将包里物事偷拿出来丢弃，这是为何？”

小童脸孔憋得通红，争辩道：“她，她，她总说啊说的，惹厌的很。”

佟钰奇道：“咦，人家说话碍你什么啦？你觉着惹厌，可以不听啊。”

小童撇嘴道：“我就是觉着她惹厌，也厌烦她跟着你。其实??????哼，她也算不上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