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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一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为归还甄益德遗落的物事，当年宛霓曾经去过他家，但那时甄益德为避祸事已举家逃往他乡。此刻，小镇街道依然旧日模样。两人寻到甄益德家，只见院门上挂着的铁锁早已锈蚀斑驳，推开门缝张望，庭院里蒿草丛生，像是自打搬走之后，甄益德一家就再也没有回来居住过。由此也可以想见，一川火杜伯当当年的任性胡为，给人家一家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两人没有找到甄益德，只好怏怏而回。

这朱仙镇出产一种小吃——五香豆腐干，十分的鲜香。闻听岳家军到来，家家户户拿出五香豆腐干慰劳岳家军。佟钰怀里也被塞满了豆腐干，百姓们说，只要打走金兵，他们还要拿出更多好物事慰劳大军。佟钰心下激动，这便应验了那句话，尽管大金占去了大宋那么多地方，但大宋人的心，他们永远占不去。

两人返回住处，却见岳飞的那名亲随小校正在等着佟钰，说岳元帅有急事要见他，佟钰便随着小校来到岳飞的行军帅帐。

帅帐里王彦、丁竹竿、水云也都在，他们是给岳家军送粮草来了。

略事寒喧后，岳飞道：“现下我大宋官军分别在京畿、两淮、陕西抵敌住了金兵三路大军，并乘胜反击，势头迅猛，金兵已开始全线溃败。兀术逃到汴梁想负隅顽抗，但他的兵军心涣散，已无斗志，不堪再战。朱仙镇离汴梁仅四十余里，不过半天的路程。我军欲要继续进军，须准备攻城战具，得耽搁十余日。这期间兀术怕是又要玩弄狡计。前些时他为了瓦解我官军斗志，竟将钦、徽二帝的拜表拿来向我军将士展示。我军将士虽不为所动，但毕竟影响军心士气。在下以为，若有一人敢孤身犯险，冒死进入金国腹地，将我大宋官军连战连捷，金兵已溃不成军的情形，以及我等将士誓死恢复河山的决心转告二帝，以便二帝放心，免得再受制于金人淫威胁迫。”说完，他眼睛定定地望着佟钰。

佟钰毫不犹豫地道：“这事我去最合适，小时我流落到辽北，大金那边情形我熟。只是不知两个皇上爷子关押在哪儿？大金那么大地方，找起来可不容易。”

岳飞道：“太行山义军事先探得消息，二帝起始关押在燕京一座破庙里，后来又押解至涞流水。”

佟钰道：“这消息确实吗？如在涞流水，那就容易了。”

岳飞道：“消息就是这般说的，至于是否确实，现下却来不及核对。我们去一趟也算尽了人事，找到找不到，那就凭天意了。佟公子，这次去金国，无异于身入虎穴，望你小心在意，一切以自身安全为要。我给你十五天期限，十五天之内，无论事情办得成办不成，你都要赶回来。”

佟钰略一算计，道：“行啊，十五天打来回紧是紧了点，不过十万火急，马不停蹄，再贪个早晚什么的，紧着赶还来得及。”

岳飞道：“我给你备下两匹快马，以助脚力。你看你还需要什么？”

佟钰道：“你那马就算了吧，再快的马也赶不上我的脚快。再说还得喂草喂料，又吃又喝的，我可伺候不起。要是不麻烦，你给我准备两双靴子，这跑路实在费鞋。别的——也就没什么了。哎哟，不对，还有一样！”佟钰象是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地道：“你快派人去一趟汴京到大相国寺，找那里一家专做糕饼的马家老铺，要马家掌柜赶紧烘一锅糕饼出来我好带着去见老皇上爷子。那糕饼一定要仿照皇宫式样，还要八种馅子全齐。早年间我去皇宫，曾答应老皇上爷子拿我们建康的玫瑰云糕给他尝鲜。现下回建康是来不及了，去汴京却来得及。而且，这糕饼是见面礼。隔了这么多年，老皇上爷子兴许认不出我了，有了这糕饼做见证，他就知道我是从大宋来的了。”

岳飞立时觉出他最后那句话至关重要，金人诡计多端，二帝既处危境之下，怎肯轻易信人？这大宋做的糕饼却是极好的见证。便道：“巧了，有位本地乡民送来一盒糕饼，他自夸说是早年在大相国寺制作糕饼专门供奉皇宫的。后来汴京沦陷，他便回到了朱仙镇。”说着，令小校取来一盒糕饼。

佟钰见了糕饼眼睛一亮，道：“不错，就是这样式。”拣起一块塞进嘴里，觉出就是当年的味道，连着又吃了三四块，道：“咦，怎的只枣泥这一种馅子？要八种馅子全齐才行。那，八种馅子有豆沙、莲蓉、枣泥、五仁、百果、腊肉、蜂蜜、姜汁。老皇上爷子最喜欢吃莲蓉和姜汁这两种。现下这位师傅在哪儿？我要找他马上制做八种馅料的糕饼。”

岳飞吩咐小校即刻领着佟钰去寻找那位糕饼师傅，并备好两双新靴子让佟钰带上。糕饼师傅的家离此不远，不费劲就找到了，而且巧的是，这糕饼师傅就是马家老铺的老掌柜。说明来意，老掌柜十分爽快，当即表示立刻生火制做，不过他家里人手不够，八种馅料的糕饼制做起来颇为繁复。

这话正中佟钰下怀，他刚吃了几快糕饼觉得十分香甜，正遗憾不能带几块回去让宛霓、念儿、突不古也尝尝，有了好处得让大家共同分享才是。见老掌柜如此说，便没口子地应承：“行，行，需要人手我这就给你找去，等下你只管动嘴支使，粗活都教他们几个干。你多做些，我花银子买，不会教你吃亏。”随即，忙不迭地回到了住处，把宛霓、念儿、突不古、大头和尚、汤不全、伏地叫子三人以及五穷鬼一古脑叫了来帮忙制做糕饼。此时帮忙出力，等下就有香甜糕饼品尝。这种事，佟钰早有心得。

听说有香甜糕饼吃，大家都乐意帮忙。但宛霓却觉出事有蹊跷，不年不节的，做糕饼干什么？盘诘之下，闻听佟钰要去涞流水见两个大宋皇帝，不禁吓了一跳，担心道：“如今那里已是虎狼之穴，你一个人怎好去得？”

佟钰道：“不妨事，我去见两位皇上爷子说几句话就往回赶，又不打架，不会有危险的。这事我已答应岳元帅了，务必要去一趟。”

宛霓见他坚意要去，便也不再说什么。

一时糕饼做成，佟钰各样挑了一点装入布袋拴在腰上，当即就要起程。众人将他送到黄河边上，有乡民驾小舟将他摆渡到对岸。

临上船，宛霓却拉住佟钰袖子悄声道：“佟钰哥哥，我就在这河边等你十五日，一直等到第十五日太阳落山的那一刻。”

佟钰忙道：“你哪里用得着天天等？河边那么大风。你还是回客店去等，等到第十五日来河边接我就是。”

宛霓却异常坚决：“不，我就在河边天天等，盼你记着回来的日子。”

佟钰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也只好由她。当下乘舟到了对岸，撒脚如飞，奔向正北。

经滑州、路磁州、穿相州、跨霸州、绕燕京，走松亭关、过古北口，又过了大金的京城上京。佟钰一路行来，不舍昼夜。这一日，渡过混同江，径越豆荚峰，已能望见四姑娘山的山尖了。四姑娘山顶终年积雪，像戴了一顶银狐皮帽子，老远就看得见。

对四姑娘山，佟钰有着特殊情怀，打算趁着还没进入女真部落被人发觉之前，先去那里看看。便不顾连日奔波劳累，径直转到四姑娘山北面，开始向上攀爬。

佟钰此刻已身负绝顶武功，只须凭借不断向上推举的风力，就能轻松攀登。过了乱石岗，攀上大冰坡，忽然感觉手指一陷，冰面上现出一处凹坑。凹坑边缘棱刺分明，似是被利器所创。再爬几步，又是一处。不由心下一动：像是有人来过呢？上回爬到这里也有凹坑，那是白毛老妖留下的。他在大冰坡钉上钢钉，借助绳索攀爬上去。后来舒洛也用他这法爬上过四姑娘山。不过经过这么多年，大冰坡的冰层融了又结，结了又融，原本钉在冰面上的那些钢钉或者脱落、或者隐没到冰层下面去了。这两处凹坑却是新痕，至多不过四五天。而白毛老妖现下在大宋，舒洛也早已作古，除了他俩谁还会来爬四姑娘山？

再往上，凹坑不断。借助凹坑佟钰指上加力，不一时攀上山顶，扒头向断崖那边望去，见那两株松树依旧生长在崖壁上，便涌身纵落，随即脚尖在树干上一点，又纵落到冰洞前面的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