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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危带着南樯步入会场,进入舞台前方的主桌席位,一一为她介绍了同桌。
南墙跟在余思危身后,依次望过去主桌上的人,都是南创董事会的核心成员。她笑着向他们点头问好,脑海里回忆着余思危交代过的对方的背景资料。
蒋仁蒋总,当年和父亲一起打江山的元老创始人,南创集团副董事长,同时是集团第二大股东。
方华方总,光能投资实际控制人,他手下有好几个投资公司,其中一间是南创集团第三大股东。此人是著名的资本玩家,外号“淘金者”,金融从业者凶狠的逐利本性在他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谭林谭总,新世纪集团女当家,管理着十余家高级百货公司,目前受邀担任南创的监事。
此外桌上还有曾经和余思危同出同入的旧部以及蒋仁的“兄弟”。而容子瑜是这群人里唯一没有南创股份的人,只是因为众人皆知的创始人遗孀身份,筹备组还是邀请她坐在了最好的位置上。
一眼望下去,南樯已经心中有数:从当前情况看,在董事会这个核心利益团体里,余思危的支持者席位还没有获得压倒性的胜利。这应该是父亲南大龙一手安排的结果:权利均衡,风险分摊,以防一家独大。不过有趣的是,不管什么派别,主座上的人见了她表情都有些微妙。虽说满脸客套的笑容不少,不过她还是从笑容里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玩味,探究,怀疑还有防备,那是上位者对年轻女性赤裸裸的警告——如果没有身边的男人,youarenothing.
在这些人看来,平凡的南樯毫无可取之处,如今她之所以得以和他们同席,不过是因为余思危的邀请,正所谓“实力不够,关系来凑”,而这群人之所以声名显赫的能坐前排主桌上,大部分都是凭自身实力,心态自然和那些需要靠“社交”拉拢人的太太不尽相同。
南樯坐在了预留好的位置上,她旁边是谭林和容子瑜。两位养尊处优的女士朝她倨傲点个头,随即旁若无人的继续攀谈起来。谭林完全不了解南樯,不知道要和她说什么,容子瑜则是心生愤懑——虽然她早知道余思危对这小女孩有意思,却没想到对方上位这么迅速,她即将瓜分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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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谈话内容,谭林在请容子瑜推荐艺术家,她想要为商场周年活动做准备。
“其实国内对当代艺术的接受度还是不够,很容易曲高和寡。妇孺皆知的画家就那么几个,不如搞一些概念展。宣传梵高莫奈之类的,再用绘画元素布置场景,加些实物道具。这些传统画家名气够大,拍照漂亮,来的人一定会很多。”这是容子瑜的建议。
“我是觉得没什么新意。”谭林显然有所顾虑,“这间商场很新,目标客户是年轻人和白领。现在的90后和我们不一样了,还是想做些有趣的事情。”
容子瑜自持专家,被当众驳斥顿时心生不悦,不经意瞥见一旁默不作声的南樯,她忽然计上心来:“说起年轻人,咱们桌上不就刚好有一个吗?南小姐,你年纪最小,来来帮忙做个调查,你对当代艺术怎么看?有没有喜欢的艺术家呀?”她笑语盈盈将南樯拖入了话题陷阱。
艺术是圈子里最容易曝短的话题之一,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时间和去金钱去研究风花雪月的,丰沛的精神世界大多建立在足够充裕的物质基础之上,搞艺术一般是富二代富三代们的专利。容子瑜话音刚落,一时间桌上所有的人都转头过来看向南樯,等待这个灰姑娘的回答。
——这个没有留过学的、小地方来的年轻姑娘,会说出什么样的答案呢?最大的可能是她连什么是当代艺术都不知道,只会记得中学美术课本里那几个古典派,文艺复兴三杰里最多知道达芬奇和米开朗基罗,能说出拉斐尔都算超预期了。
余思危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南樯。
“这方面我了解的不多,说出来的东西可能被会大家笑话。”南樯垂下睫毛,姿态谦虚。
“怎么会呢?你大胆说,大家绝对不会笑话你的。”容子瑜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往外散发着滋滋喜气,她的心底在高声呐喊:来吧,快说啊!要的就是你成为大家的笑话!
余思危以手握拳,挡住了鼻子和嘴巴。
“那我就随便说几句吧。”南樯抬起头望向谭女士和容子瑜,嘴角满是温婉的笑意。
“在我浅薄的认知里,艺术反应的是时代潮流,记录的是当下的生活经验,艺术家们用技术和手段读取现实中那些稍纵即逝的情绪,并且用作品呈现出来。当代艺术家擅长用作品向观众抛出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在观众思考的过程,建立起艺术和人类的联结,这正是当代艺术的精髓所在。事实上,随着现在社会经济的发展,大众审美水平相比以往高了很多,一小撮网络意见领袖往往可以影响大批粉丝。既然谭总说商场目标用户是年轻人,传统的绘画和雕塑其实已经过时,反而是先锋一些的装置艺术和交互艺术值得考虑。”
——轮起网红经历,在座的可没人比她资格老,当初她在互联网上晒各种观展图,当代艺术往往收获的评论往往最多,因为少见而且有个性,年轻人都希望自己独立独行。
寥寥数语,桌上众人沉默着,容子瑜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
“哦?那你有推荐的艺术家或者作品吗?”谭林似乎很感兴趣。
“有一些艺术家我很喜欢,但是他们的作品需要特定的环境和光线才能呈现,考虑到和实体商业结合,安全性和趣味性都不能少,我个人和喜欢纽约的GX购物中心,他们和荷兰艺术家劳伦斯有固定合作,好几个作品都是结合了交互性的装置艺术,比如《会感谢的音乐喷泉》,以及《掉落在广场上的圣诞星星》。对了,考虑接受度的话,还可以接洽同属儒家文化圈的日本人和韩国人,比如盐田春子和金明娜。盐田春子喜欢用纸做媒介,她在卡塞尔文献展的作品《纸秋千》非常梦幻,金明娜在威尼斯双年展上的《镜屋》也很惊艳,这些作品既漂亮又安全,兼具童真和女性温柔,相信会让前来购物的未婚女性和带着孩子来的时尚妈妈都觉得尽兴。”南樯娓娓道来。
“对的,安全,安全很重要!”谭林点点头,“你眼光不错。不瞒你说,我们刚刚和金明娜完成了一次合作,效果很好。说起来你的喜好应该和我挺像的,我会去找时间看看盐田春子的作品。”听完她的回答,谭林的兴致显然高了不少,刚才她和容子瑜聊天无非就是随便找个话题,没想到还真的从南樯这里收到了建议。
“也可以考虑扶持国内的年轻艺术家,他们很多都还是创作旺盛期,性价比很高,出彩机会也多。比如莫南,他是以木头为媒介的,作品很有纪念性,您可以看看他的作品《空中阁楼》,结合了一些八零后和九零后的回忆点,非常有趣。”南樯笑盈盈推荐了另外一位艺术家。和盖乐志一样,莫南也是她很久以前就欣赏的艺术工作者,目前名气还不算很大。
“南小姐现在在哪里高就啊?你真应该去我们集团的艺术部门。”谭林笑起来,“能将艺术和商业好好结合的人太少了!我们是真心需要这种人才!”
这话虽然有场面的成分在,但也包涵了真心实意的褒奖。南樯回头看了余思危一眼,嘴角上翘。
容子瑜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她没想到南樯居然反客为主,接着这个机会展示了一把自己。“南小姐了解的还真不少啊。”她酸溜溜说了一句。
“没有没有,了解说不上,”南樯谦逊道,“我也就是爱瞎逛,随便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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