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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多了,或许更久,祖孙二人第一次同时卸下伪装,以真面目相对。
项明章踱到床边,皮鞋踩在地毯上闷闷的,他问:“你想说什么?”
项行昭看着他:“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恨我的?”
项明章说:“不如你想想,你从什么时候就该遭报应了。”
项行昭不记得自己在哪年哪月有了不古之心,不记得用过哪些手段,他思考无果,说:“我忘了。”
项明章道:“作恶的都会忘,受苦的人才会记一辈子。”
项行昭说:“你妈一定很恨我。”
项明章觑着悬垂的被角:“没错,你死了她才会好受一点。”
“那你可以告诉她,我快死了。”项行昭说,“只是我没想到,报应我的人会是你。”
项明章觉得极其可笑:“不然呢?你以为我浑身忠孝仁义,喊你三十来年爷爷,就甘心做你的乖孙子?”
项行昭攥着拳头挤出一丝力气:“我待你不薄。”
“我知道你疼我,所有人都知道。”项明章说,“这一辈只有我是你另起的名字,只有我的学业你亲自管教,我一满十八岁就拿了项樾的股份和职衔,我另起炉灶你也没反对,才有了今天的项樾通信。”
项行昭隐有怒意:“你清楚就好。”
项明章把话说完:“我当然清楚,还有最重要的,你曾经立好遗嘱让我做你的接班人。”
项行昭靠在枕上摇头:“是我……是我看走了眼。”
项明章道:“毕竟我敬你、爱你,又像你,可惜你没发现都是假的,我迟早会背叛你。”
项行昭咬牙切齿:“我亲手养了一匹狼。”
“那你又是什么?”项明章说,“我一直记得你中风的模样,栽倒在地上抽搐呻吟,特别像一条舔了毒药的老狗。”
那一幕项行昭至死都不会忘记,他愤怒地瞪着项明章:“混账……”
项明章讥讽地说:“项董事长,一家之主,多么不可一世的人,死死抓着我的裤脚,口齿不清地求我救你。”
项行昭喘着:“我抢救回一条命,你是不是很失望?是不是以为我糊涂了,很庆幸不会被揭穿?”
“你以为我在乎?”项明章道,“我要是那么容易被扳倒,你也不必两年多装得像个小丑,更不用筹谋一场又一场的意外来害我。”
项行昭冷笑着:“难道等你这头白眼狼来害我吗?”
“爷爷。”项明章问,“你真的想要我的命?”
项行昭愤然道:“我被你蒙蔽了二十几年……你控制着你爸爸,既要谋财,还想让我死,简直是畜生!”
项明章一步踏到床前:“你用卑鄙的手段威胁,一次次□□我妈,畜生的是你!”
“蒙蔽?是你心脏眼瞎,瞧不出我忍了二十多年。”项明章指着天花板,“这栋大宅曾经是我和我妈的噩梦,我不知道多少次梦见一把火将这里烧了,连带着你这个老畜生!”
项行昭气短难抒,“哧哧”地粗喘,项明章问:“怎么,要咽气了?你等的人还没到呢。”
项行昭动了动唇:“项珑……”
项明章说:“你明明清楚你有多下作,否则不会对项珑那个窝囊废愧疚,吊着一口气也要等他回来,确认他安全。可你儿子是人,那我妈呢?”
项行昭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安,嘶吼道:“你答应让项珑回来……项珑在哪?!”
项明章答非所问:“姑姑找大师看了风水,大伯为你买了全市最昂贵的墓地,听说安葬在那儿,能保你下辈子继续风光。但我不那么打算,我要把你的骨灰撒进大海,这么多年,芙蓉鸟的叫声应该听腻了,听听海鸥怎么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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