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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父女较量（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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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德殿中，平康帝端坐在龙椅上，看着那个最熟悉的身影一点点的从外面走进来，就算是早已将性子修炼的不动如山的他，也在此刻感受到了血管中血液的奔腾，和胸口蹦蹦乱跳的心脏。

只见他扶着金色的龙头椅把刚准备站起来，但似是想到了什么，就又坐了回去，瞅着那个三年不见的孩子，在自己面前盈盈下跪行礼。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皇福寿安康、万寿绵长！”

清脆悦耳的声响让平康帝脸上的笑容再也遮掩不住，开口时，语气中皆是慢慢的喜色：“快起来吧，你我父女之间，本就不需要这些虚礼！”

听到平康帝的话，殷璃提着裙角站了起来。

抬起头，看向那个坐在至尊之位上的至亲亲人。

虽说只是短短的三年，可是岁月似乎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迹。

花白的头发被金龙冠束在头顶，虽然看上去还算精神，可是却已然遮掩不住老态，还有那眉宇间的疲惫之色，以及眼角处无法遮掩的皱纹，似乎都在诉说着纵然是人间帝王、万人之上，也躲不过这岁月的冲刷，终究只能在人世间短短的停留数十年。

看着这样的平康帝，也许是身体里的血脉缘故，殷璃竟有些心底发苦，眼眶酸涩；眼前突然浮现出年幼时曾经见过的父皇的样子。

那时的他，真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刻，腰背根本就不会佝偻，眉眼之间的神采想要让人去追逐，去膜拜，举手投足之间的霸气与冷酷，更是能傲视天下一切，让人不敢窥视。

想着过去，再看看今夕，殷璃眸光里的感情开始渐渐变的柔软，然后，主动上前又走了两步，靠近到龙案前，微微仰起头，看着她的亲人，“父皇的精神似乎不错，儿臣也算是放心了。如今，正值秋季，儿臣一路从外面回来，也算是欣赏到了不少秋季美景，父皇如果有心情，也可以让魏公公陪着你多去后花园走一走、逛一逛；儿臣记得，秋天的御花园景致最是好看。那里的景色，可是要比面对这如小山高的奏折有趣多了。”

“果然是朕的女儿，这刚一回来就吵嚷着父皇去外面走动，如今会同朕说出这些话的人，也就只剩下你了！”

平康帝感慨着，看向殷璃，“三年不见，你这孩子倒是跟过去没多大两样，只是这精气神似乎要比过去更好了些；看来这些年，陆遥将你照顾的不错，也算是有功了，等回头朕会好好赏他。”

听见平康帝提起陆遥，殷璃的眉眼间就又多了几分温柔缱绻：“他的确是极好，有他陪伴在儿臣的身边，儿臣很是满足。”

殷璃眼角眉梢的温柔让平康帝下意识的抬了下眉角，扶着龙头椅把的手也稍稍攥紧了些；要知道，他虽然满意陆遥将她照顾的很好，可是却不希望将自己的女儿养的英雄气短；毕竟是对她寄予厚望，如果她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这绝对不是平康帝愿意看见的。

只是眼下，知道她将陆遥疼成了眼珠子，所以也不好说些话出来惹得她不高兴，所以平康帝就立刻调转了话题，问：“沈墨池，你可看到了？”

殷璃神色不动，中规中矩的回答，“儿臣看见了。”

平康帝稍稍往身后的软垫上靠了一下，感慨道：“当年，朕知道他多次伤了你，还差点害得你命悬一线，朕心中就对他颇为不满，如果不是看在沈家有功的份上，当初在处理那个逆女的时候，朕就连带着他一并处决了。这三年来，沈府为了他的身子也算是废了不少的心力，就连宫中的太医都快要住到他们家了，就是为了照料他那副虚弱的身子骨；朕也是在前段时间才得知，他之所以变成如今这幅模样，病根也是由你而起。”

“朕不知道当年你同他之间有多深的误会，也不知道他被那个逆女诓骗的有多惨，但朕看见太傅在朕面前哭的几乎快要背过气去，朕也是为人父母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同情，于是就动了恻隐之心，将你还活着的消息给沈家人讲了。”

说到这里，平康帝就朝着殷璃看了一眼，注意着她的神情，“阿璃，当初朕答应你，会向世人隐瞒你还活着的消息，如今却是迫于局势，出尔反尔，你可会在心中怪罪朕这个父皇？”

殷璃依然是那副神色不动的样子，规规矩矩的行礼道：“父皇多虑了。父皇刚刚也说了，沈墨池的病也算是由我而起，我来负这个责任也是应该的；更何况，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总不能因为一句承诺，就不顾他人的死活。所以儿臣能够理解父皇这么做的意图，也能够体谅父皇的用心，不会在心里对父皇的行为产生不满的。”

平康帝露出笑了，点着头，看样子是很满意殷璃的这番回答：“甚好！朕就知道，朕的孩子是个顾念大局的，绝对不会因为一些儿女情长的小事，就绊住手脚。”

说到这里，平康帝就对着殷璃笑着，继续道：“你虽然走了三年，可是朕一直都安排人时时打扫东宫，东宫里的一物一件都跟你在时一模一样；你这一路奔波也是十分辛苦了，今日我们父女既然已经见了面，也算是互相打了招呼，你就不必在这里立规矩，扛着一身的疲惫在朕面前表孝心了。你的心思朕这个当父皇的一直都知道，左右以后咱们父女之间有的是时间，你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待明日到了朝堂上，咱们再说。”

殷璃将平康帝的这席话听的一清二楚，也猜出了他说出这些话的背后深意是什么。

她这刚刚回来，平康帝就这么急切的想要将她推到朝堂上，让她去面对群臣，这么做分明就是要告诉天下人，她这个东宫储君要回来继承他的位置了；以前那些臣子们还有后宫的后妃们心里所盘算的那点东西，最好都赶紧烟消云散吧。

在想明白这一切之后，殷璃终于露出了自踏入崇德殿后的第一个表情，微笑！

只见她抬起头，对着平康帝淡淡的笑着，“父皇说的是，儿臣的确是刚刚回来，一身的风尘仆仆，该是要好好休息、歇歇才是，所以，儿臣认为，就不着急这么快上朝。等儿臣什么时候歇好了，这些再慢慢说；如果父皇实在是惦念着儿臣，那儿臣就日日来崇德殿中向父皇请安，这样可好？”

平康帝脸上本是露出来的满意之色稍稍僵住，看着神情不躲不闪的殷璃，就知道这个孩子是还存着抵触的情绪，而且，看这架势，抵触情绪还不少呢。

平康帝一直都想不明白，天下至尊，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又是多少人抛家舍业也要去争上一争的，但是，他的这个孩子却跟寻常人的想法不一样似的；他都这样眼巴巴的将如此珍贵的宝物送到她手中了，可是她还是坚持着不肯要。

难道，她还希望他这个堂堂一国之君来求她不成？

想到这里，平康帝的神情就又沉了下来，目光在闪烁之间，看向了殷璃：“朕知道，虽说你自小就承担的责任跟一般的孩子有些不同，但是，你始终是个女孩子，该活的娇贵一些。但你也看见了，现在朝堂上的事情不少，朕的年纪大了，这在政务的处理上也是一日不如一日；眼下，偏偏这尉迟敬还跳出来闯了这样的祸；朕让你早早就出现在朝堂上，其实也是为了他。你也明白，身为边关守将，是不能轻易离开边境的，除非是有天子诏令，不然，就以他这幅悄悄回京的架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想要图谋不轨呢。这尉迟家一直以来都稳攥着我大周一半的兵权，朝堂上已经有不少的朝臣对于尉迟将军府的荣耀与权势相当垂涎；而今，尉迟敬这么做，可算是将一个大大的把柄送到了天下人面前，递到了那些早就想要对尉迟将军府做点什么事的朝臣手中。这个时候，能够保住他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虽说朕也能保住他，也相信他，但朕毕竟是天下之君，大周法令摆在那里，朕也不好这么明目张胆的偏颇他，你说是不是？”

都是聪明人，平康帝在这个时候一提起尉迟敬，殷璃就知道，父皇这是要继续利用尉迟敬来挟制她。

可偏偏要命的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短时间之内她还真不好找出帮尉迟敬避开这场罪责的法子，所以，就算知道父皇的意图，她也无力抵抗；只能在这个老谋深算的天子面前，不甘心的低下了头。

“请父皇明鉴，此次阿敬悄悄回来，一切都是因儿臣之故，父皇是知道的，阿敬同儿臣之间是有一段情分的，当年儿臣选择诈死离开皇宫，离开京城时，一并也同他隐瞒了这些真相。阿敬是在察觉到儿臣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时，想要确认，这才冒死回来。请父皇明察秋毫，万万不要因一些古板的规矩而毁了我朝之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