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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遇知音半宿论英雄寻娇妻青丝变白发上（第2页）

见过劝人远离危险的，只是没见过这么劝的，朱棣不由得哈哈大笑：“不好意思，看来要让你的朋友失望了，我正准备下山。不过，哪天你的那些朋友们落入我的手中，煎炒烹炸，我有的是办法招呼它们。”“到时候别忘了我这个吃货，我给你带佐料，提提味儿。”两人哈哈一笑，相伴着往山下走。

来到大路上，柳月瑶傻眼了，这不是通往岳家庄的那条路，她问朱棣：“你真不认得这条路吗？”朱棣摇头，刚才他只顾得一路狂奔，后来又任由战马将他带到山上，至于这条路是通往哪的，他确实不知道。

眼看天已经黑透了，路上连个人影也没有，柳月瑶决定就地宿营，大路旁边，大树底下，总好过山里吧？

抬头看了看树，柳月瑶问朱棣：“你会爬树吗？砍点树枝下来，咱们生火烤兔子肉吃。”后背依然很疼，有免费的劳动力柳月瑶不想自己动手。

朱棣接过柳月瑶递过来的短刀，犹豫了一下，被一个小姑娘呼来喝去还是头一次，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没有高低贵贱，没有颐指气使，两个人就像没有嫌隙的挚友，平等，融洽。

爬树对朱棣来说小事一桩，蹭蹭几下，他已经到了树顶。挥刀砍下一些枯枝，然后纵身一跃，行云流水，落地无声。“太帅了。”柳月瑶不禁赞道。

要烤兔子肉，自然是先扒皮，这种事柳月瑶驾轻就熟。她先用细绳将兔子两只后腿分别绑结实，绳子头抛到树枝上，把兔子倒挂好，然后用短刀在兔子后腿脚踝处环切，再在大腿内侧各划一道口子，从脚踝一直滑到大腿根部，最后双手捏住脚踝处的皮轻轻往下拽。不一会儿，一个**裸红彤彤的兔子展现在她面前。

兔子皮得留着。柳月瑶抓过来一把草擦干净上面的血，掀起包袱塞进竹篓里。抬头看见朱棣正用一双吃惊的眼睛看着自己，柳月瑶问道：“怎么，没见过女孩子这么残忍？”

朱棣说道：“是我没见过这么有胆量的女孩。”“得，你也别闲着。看见那条水沟了吗？去把兔子洗了，我生火。”柳月瑶把兔子摘下来递给朱棣，顺便用土把地上的血迹掩埋了。

“简单。”朱棣很爽快地接过兔子，踏着方步走了。不一会儿，他就提着洗好的兔子回来了。一回来，看见柳月瑶正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得心里开始发毛，提着兔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姑娘这样看着我，该不会是我做错了什么吧？”柳月瑶把短刀递过去，问道：“你洗兔子不掏内脏吗？”朱棣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他接过短刀，提着兔子急急地向水沟跑去。

烤兔子肉柳月瑶百吃不厌。两个水袋，一人一个，以水当酒，吃一口肉碰一下水袋，好不惬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朱棣拱手说道：“在下姓朱，请教姑娘芳名。”“柳月瑶。”“爽快。”朱棣说道，“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月儿姑娘。”“好，朱公子。”两人抱拳，相视一笑。

水袋交颈好过觥筹交错，清水甘甜美过琼浆玉液，萍水相逢胜过青梅竹马。

他说：“盘古开天，女娲抟土，造就了芸芸众生，悲欢离合。”

“秦皇一统，三国逐鹿，成就了多少英雄，名垂千古。”她哈哈一笑，“此处应该有酒。”说着，举起水袋，大饮一口。

他说：“弓藏为鸟尽，狗烹因兔亡，为那些千古英雄终成土冢干杯。”

她摇头：“水不醉人，人却已醉。满面凄苦，你在为英雄寒心？历朝历代，江山可以共打，但不能共享。人在巅峰，看到的是整个天下，自然会忽略眼前的几个英雄。勾践杀文种，刘邦斩韩信，防的是江山旁落，做的就心安理得。”

他拧眉，想到周王被废，湘王**，齐王代王都被软禁，不禁一声叹息：“功臣名将，对于君主并非骨肉，没有血缘亲情，疑心有异也在情理之中。只可惜，骨肉至亲照样水火难容。”

“最是无情帝王家。秦二世残害手足，隋炀帝血溅屏风，唐太宗逼父禅让，宋太祖烛影斧声，哪一个不是骨肉亲情？怪就怪那个位置，诱惑力太大。”

他扬眉：“普天之下皆王土，四海之内皆王臣，谁不想拥有盖过天下的权力？刀俎和鱼肉，你选择谁？”

她问：“铮铮白骨，成功几人？”

“做了也许失败，不做永远没有成功。”

“好！”她毫不吝啬地伸出了她的大拇指，“有魄力，是英雄。不过心不狠，事难成。想要成功，必须自断后路，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背水一战，破釜沉舟。”说完他仰头，以水当酒，一饮而尽。

柳月瑶后来才知道，在这之后不久，这个和她谈了半宿的朱公子，毅然决然地挑起了靖难的大旗。没几天的功夫，他就控制了北方，继而挥兵南下，直逼京城。

月挂中空，柳月瑶累了，她抱着竹篓，斜靠在大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朱棣注视着她安静的睡颜，一直沉浸在刚才的畅谈之中，心潮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