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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闷闷不乐地只是抽烟,童易讲得轻松,三百万又不是从他口袋里掏出来。
童易又说:“无论你怎么不高兴,明天见了阿波的话千万不要发作出来,我们还要靠他把我们带过边境,万一有什么麻烦卡在哨所的话头就大了,说你私越国境关上一个礼拜,生意也就黄了。阿波这种人心里对外地人还是有疙瘩的,他再跟你称兄道弟也不会真正的把你当自己人,你给他眼色看的话,说不定他走进哨所就把你卖了。天农,听我一句,做生意要吃得起亏,对这种人不必太计较。主要的是,石头到了盈冲,请老焦仔细地鉴定一下。”
我不做声,童易讲的不是没有道理,阿波这种小无赖也可坏我们大事,童易话里还有一层意思,他今后还会用到这个关系,我不要逞一时之快断了他的路。我耸耸肩道:“事情也这样了,我还能做什么?求老天保佑吧!”
抽完烟我们睡下,一宿无话。
第二天童易很早起来,唤起阿波,早饭不吃就往回赶。阿波坐在摩托车上还在吹嘘他差不多睡遍了密支那的女孩:“你们看到了,昨晚那两个妹子初中毕业就出来做了,到现在还又鲜又嫩的。我保证你们在江城绝对找不到这种货色,生意做完之后老弟带你们走一趟,价钱便宜得你不敢相信……”
坐在摩托车后座的童易看看我的脸色,刚要示意阿波停止讲女人,我阻止了他,昨夜我想通了:阿波这种人是不值得把他当一回事,他只是一条狗,我们付钱买来带路的一条狗而已。把他算进我们生意的一部分还真是抬举了他,他要交配就交配,他要吠叫就吠叫,狗而已,你还能跟它讲道理?
我说:“阿波,你把那些女孩带出来,她们家里不找你吗?”
“找我干什么?”
“找你算账。”童易在后座接下去道,“人家千辛万苦养大女儿,被你骗出来推入火坑,还不找你算账?”
“算什么账?那些女孩家里感谢我还来不及呢。”阿波大咧咧地说:“盈冲是个小地方,很多女孩子出来之前连皮鞋都没有穿过,老百姓穷得可想而知。现在呢,有女儿在国外做生意的人家都盖起了两层小楼,家里电视、电话、电冰箱应有尽有;没有女儿在国外赚钱的人家倒连头也抬不起。他们还会找我算账?”
“现在这个社会到处都是笑贫不笑娼,泰国如此、江城如此、汶口如此,连盈冲这种小地方也是如此。天农,美国怎么样?听说妓院是公开的。”童易问道。
“只有少数几个州是公开的,纽约、旧金山等地当然也有地下妓院,至少打着按摩院、脱衣舞酒吧之类的招牌。不过在美国,性好像被人讲滥了,再多的花样也没什么人感兴趣。不像这儿,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只是一般人的观念,其实哪个两条腿走路的人能避得过去那事?与其扭扭捏捏,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向它投降,也不枉做人一世。”
童易笑骂道:“阿波,你小子将来死也死在女人堆里。”
阿波满不在乎地答道:“童哥,昨天晚上你看着那俩妹子时,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老兄又比我好到哪儿去?要是真死在女人怀里也不错啊,至少比饿死、穷死、挨枪子死要好得多。李老板你说是不是?”
说话间已经到了国境线,哨卡前排了好长的一溜队伍,都是穿着少数民族的服装,携家带口在等候检查。阿波把摩托车停在树荫下,说:“如果排队的话中午肯定赶不到盈冲,找蒋所长开后门去。”
童易和我下车抽烟,我有点担心地问:“小马过得来吗?关防好像很紧。”
童易说:“绝对没问题,孙老头虽然还打着军阀的旗号,但干的都是些走私,捣腾鸦片买卖之类的勾当。跟当地驻军关系好得很,过年过节都有礼物送过来。这儿呢,只要不出大事,对人员进出都是开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某个在排队的老百姓背篓里就装着那块石头。你放心。”
我们看着队伍慢慢地移动,队伍中有几个年轻的姑娘,穿着鲜艳的服装,脚踏高跟鞋,脸上架着很新颖的太阳眼镜,三五成群地说笑谈天。别的人群都敬畏地望着她们,自觉地与她们保持一些距离。
“这些就是盈冲过境去的淘金女郎吧,”童易遥望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子,“在国外卖,回来就俨然成了新贵族了。还记得我们当年看的那部日本电影《望乡》吗。”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那时看了受的冲击挺大,觉得一个女人为了钱到国外卖身好凄惨,今天你看看这群姑娘,哪里有半点凄惨的感觉?时代真是不同啰。”
……
“也许是我们自己老了,脑筋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虽然自己也声色犬马,但在内心深处总有一道关卡,总是用以前接受的道德观念去评断人事,当然越来越看不懂。”
我把第二支烟头踩熄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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