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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下定决心（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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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你们究竟要我做什么？既然不想还我父亲头颅，还不如杀了我痛快！”

金武儿终于痛哭出声，碧绿的眼眸里具是绝望，就听贺澧说：“你想成全养父情谊，又想保全族人，还想祈求一厢情愿的感情，到头来什么都不会得到。”

金武儿怔怔的看向贺澧，原来对方什么都知道，可笑自己居然怀着那样龌龊的心思，他狠狠咬一记自己的腮帮子，尝到了一股甜腻的血腥味后终于冷静了下来，说：

“我兄长已经到了戈壁，不日他将会和新日大军东进……”金武儿眼含热泪，倏然露出一个极其绚丽的笑容，说出的话逐渐撕心裂肺，“兄长的铁骑会踏平整个边城！你们大麟的小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新日的弯刀将割下大麟人的头颅挂在城墙上！铁富尔人将烧毁你们所有的屋舍！！！”

金武儿已经几近癫狂，他被闻声冲进来的郑越和马天清压倒在地，依旧朝着贺澧嘶吼到：“这不是诅咒！这是金乌看到的未来！你梦中所见也不是诅咒！那是你的未来！贺澧！你等着罢！烈火将吞噬你的王都！吞噬你的家乡！吞噬你最心爱的人！！！！”

金武儿的下巴被马天清一把卸了下来，他的舌头耷拉着流着涎水，却依旧疯狂的大笑着，他终于看到贺澧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有了错愕，不由得心情舒畅，仿若新生……

易华阳担忧的想上前安抚贺澧，却被温越庭拦了下来，“这是他们的命格，你碰不得。”

什么命格？易华阳茫然，却被温越庭硬拽着出了屋子，只留下贺澧一个人呆呆愣愣的坐着，茫然的看着手下的舆图。

福元，为何会这样？！

是夜，贺澧睁着已经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屋顶怔怔发呆。手里攥着小刀，刻在上面的‘元’子已经被自己摸得十分光滑。

贺澧闭眼重新回想了一遍梦中所见，看到的却依旧只是残缺不全的片段。

那条盘踞在离都的巨龙哪里来的？是谁有那样的本事能烧了整个大麟？福元为何要说自己在骗他？

贺澧扪心自问，这辈子对福元掏心掏肺，又怎么会有所欺瞒？

一夜的折磨，第二天贺澧顶着锅底一样的黑脸又将金武儿提了过来，他的下巴被安了回去，只是嘴巴里还塞着棉团，看到贺澧就冷笑一声。贺澧叫吉利松开金武儿，取出嘴里的棉团。

金武儿梗着脖子坐在一旁，并不搭理贺澧，贺澧嗤笑一声，“我这个人……以前从不信命，直到遇见他，才知道什么叫命中注定。”

金武儿知道贺澧说的是那个贺澧的心爱之人，不由得心头泛酸，冷着脸继续不搭理贺澧，却听贺澧继续说：

“从前我只是个养牛的，被关到天牢昭狱，受了八十多种刑罚，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有完整的皮肉。”贺澧看向金武儿，“可他把我从天牢里救了出来，他教我识文断字，教我怎么样堂堂正正站在这天地间……他自己尚且忍辱负重，却告诉我天降大任不该自命轻贱。”

金武儿看着贺澧如深渊一般的眼眸，一时怔愣，贺澧继续说：“当日在威九木，我老远的看到你，就如同看到了他，可他身上没你的骄纵。然而我知道你的本性纯良，和他一样，所以才会谁都想保全，却什么都抓不住。”

金武儿的眼里又蓄起了泪，他不知道自己堂堂男子汉，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可贺澧的话就像一把小刀，一点点敲开了他的心扉。

他的父亲不是生父，除了将他养大不会说多余的话，他的姆妈不是生母，看到他会本能的恐惧和小心。他出生在一个吃人的人间地狱，生父不详，母亲像个牲口，或许还在为族人繁衍后代，或许已经成了一锅肉汤……从未有人说过……他本性纯良……

贺澧的手终于摸到了金武儿的头顶，甚至轻轻揉了揉，“你既然已经看到了我的结局，那么就回草原去吧，告诉新日，我已知道自己的死期，便不惧怕在这里与他一决死战！”

金武儿呆呆的看着贺澧，见他已经起身要走，连忙哭着拽住贺澧的衣摆，哭着说：“不……不是……我撒了谎……你没有战败……没有……”

金武儿哭得满脸是泪，仓皇无措的看着贺澧说：“我求你，只要你还我父亲的头颅，我愿意为你去新日的王帐，我可以迷惑人的心智，新日已经时日无多了……”

贺澧回身，俯瞰着金武儿，说：“你骗我？”

金武儿跪匐在地，哭着说：“求你带我的族人去大麟，保他们安全无虞，求你还我父亲的头颅，我为他修建坟冢，我会为你割下新日的人头！”

金武儿骑着马消失在边城之外的苍茫戈壁后，温越庭站在易华阳身边咋舌到：“你们家这位将军真是不得了，居然连小孩都欺负。”

易华阳也没有想到金武儿居然被贺澧两三句话就收服了，但仔细想想，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金武儿成功与否，于贺澧来说其实作用不大，他要抗击的是新日的大军，即便新日死了，他还有四五个儿子，如今分设两个王帐就已经能说明问题，新日对自己的军队已经没有了绝对的指挥权，他的权柄早已经被自己的儿子鲸吞蚕食。

金武儿飞奔在戈壁上，他放出啸叫唤来几只野隼，命他们四散先去寻找藏在戈壁的金吉儿和阿拉翰，又唤来野鹰前去新日的军队，到了晚上就收到了鸟儿们的消息。

新日已经没法行走，他被儿子们藏在王帐里等死，王帐内的床榻上一股子屎尿味，伺候他的婢女嫌弃的蹲在帐篷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金武儿知道如果再等几天，新日恐怕会自己死去，可他的儿子们始终用药吊着他的命。

新日的大军已经在这片荒芜贫瘠的戈壁上驻留了几个月，他们始终不敢主动出击，全因为几个儿子内部出现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