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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修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问题他在问田晏之前已经问过王允,答案是一样的,这样他就放心了,只要能搞定大巫师,匈奴人就翻不了天。
一天后,雪后天霁,河谷之间白茫茫的一片,一只只帐篷如同一朵朵鲜艳的花,威开在洁白的雪地上。刘修拔营起行,带着长水营离开了美稷,沿着涌水北上。
在美稷的这几天,他天天和袁绍等人下棋吹牛,王允却没闲着,他准备了许多雪棱,现在北方正是寒冬季节,到处都是厚厚的雪,有的地方连河都冻上了,拉车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可是用雪棱就轻松多了。
两天后,刘修到达度辽将军营的驻地曼柏。上任度辽将军桥玄离职之后,度辽将军任一直空着,现在由长史代行职务。长史不过是六百石的官,和刘修差一大截,再加上刘修又是天子的亲信,照这架势,说不准就是下一任度辽将军,或者像张奂那样全面负责并州的军事,长史当然不敢怠慢,把刘修迎进城去,热情招待。
刘修照例向度辽将军营的将士们传达了天子的慰问,发放了赏赐,这次刘修特地关照曹洪,这些赏赐本来就不多,边疆的将士不容易,你就不要揩油了,免得伤了将士们的心。曹洪唯唯嗟嗟的应了,按照既定的数目发放了下去。
晚饭后,刘修正在帐中和张飞、郝昭闲聊,王稚带着一身寒气,掀开帐门走了进来。郝昭连忙起身准备给他倒酒,他摆了摆手,自己倒了一杯,端起酒杯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的瞟了刘修一眼。刘修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嘴角挑起一丝得意的笑。
站在大巫师的尸体前,单于觉得太阳穴一阵阵的猛跳,手脚也有些发麻,眼前的一切都在晃动。他瞪着同样吓傻了的呼征,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还想再冒犯天神一次吗?”
呼征汗流侠背,虽然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袄,可是还是觉得浑身冰凉。这个由他代替天神选出来的大巫师连第一次在诸部落的头领面前露面都没来得及,就在一次请神时再次暴毙,和上一任大巫师的死状一模一样。
不过,这次守护大巫师的人异口同声的说,他们听到了大巫师死之前的惨叫声,那是一个奇怪的口音,从来没有听到过。口音虽然奇怪,但是其中的意思却非常明白,天神对他们的冒犯非常生气,再次降下神谴,处死了这个根本就是来路不正的大巫师。
护卫的人一口咬定,那是大巫师请神之后,神借着大巫师的嘴发出的神启,是神的意旨。
呼征不敢再有任何妄想,借他两胆子,他也不敢再试一次,这次是他选的大巫师死,下次说不准就轮到他了。
单于暴跳如雷,大巫师死了,即将来临的正月大会上,他怎么向其他的部落交待?没有一个能够与天神进行沟通的大巫师来传达神的旨意,他这个单于的位置还坐得稳吗?他已经冒犯了天神,而且是两次,现在还能不能求得天神的原谅,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在他看来,整个天都快要塌下来了。
而这一次,都是因为呼征。呼征惹怒了汉人,汉人不愿意把从天神处得到的消息转告给他们,非要他和大巫师去请。上个大巫师不肯去求,反而口出狂言,所以她遭了天谴,这任大巫师来路不正,更是连说话的机会就没有就死于非命。
汉人!单于突然想起了刘修要他和大巫师一起去见他的事情。他不敢怠慢,立刻准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带着亲卫营冲出了美稷王庭,借着雪地反映的月光,顶着刺骨的寒风向北追去。
刘修靠在辊重雪棱上,掰下一块硬梆梆的面饼塞到嘴里,慢慢的嚼着。这面饼没有发醇,又冷又干,口感非常差。才再天,他的嘴里就吃出了泡,连喝水都非常难受。郝昭见他每咽一口都有些费劲,就想烧些热水,帮他煮点好吃的。刘修拒绝了,他甚至不让郝昭烧水给他煮一下面饼。
他坚持要和所有的士卒以及随军的民供一样。
这并不是崇高,刘修现在也非常想立起帐篷,升起火,烫上一壶酒,烤上一只羊,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哪怕是停上一天两天的,也没人敢毗牙,但是他知道,如果他这么做,他以后就别指望士兵们为他卖命了。
段颖是名将,为什么能成为名将?不仅仅是他用兵有一套,最重要的是士兵们相信他,愿意为他效力。为什么士兵相信他,愿意为他效死力?因为段颖爱兵如子,和士兵们同甘共苦,士兵们受了伤,他亲自为他们包扎伤口,照粹他们,在边疆十余年,他和士兵睡一样的地铺,吃一样的饭,所以他指挥起来,哪怕前面有刀山火海,将士们也一往无前。
名将容易当吗?不容易。自古能称为名将的,这一点是基本要求,像霍去病那样的毕竟是异类。他横扫漠北,其实是有汉武帝的强大支持在背后,他率领的都是汉军中的精锐,配备了汉军中最好的武器,所以才成就了他的赫赫威名。
刘修的肩上有太重的担子,不管是从民族的高度,还是从家族的高度,他都不能掉以轻心,如果和士卒同甘共苦这一点都不能做到,他尖凭什么争霸天下?
可是……这饼还真是难吃啊。刘修叹了一口气,郝昭手中接过酒壶喝了一小口。冰凉的酒水将口腔冻得有些麻木,滑下咽喉的时候,就象一坨冰滑了下去。
“大人……”郝昭又要劝说,刘修坚决的摇了摇头,把徐晃叫了过来,“请王别驾来一趟。”
王允很快来了,他看了一眼刘修手中的面饼,眼皮颤了一下,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酒壶递了过去。刘修接在手中一摸,酒壶是热的。
“我一直放在怀里的。”王允面无表情的说道,“北疆我常来,这是和边卒们学的,喝冷酒对身体不好。”
刘修怔了一下,自我解嘲的一笑,拔出毒塞喝了一口,又用袖子抹了一下壶嘴,这才还给王允。王允有些诧异,他对刘修刚才这个小动作表露出来的意识非常高兴。他在把酒壶递出去之前,就在考虑接过来之后是当着刘修的面擦—下,还是等到了刘修看不到的地方再擦,没想到刘修自己主动擦了。
“晋阳曲?”
“不是,是兹氏的土酒。”王允难得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是用原公水酿的,味道非常醇正。我在洛阳喝过各地的美酒,觉得还是这个酒好。”
刘修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原公水是不是汾水的一条支流?”
“正是。”王允点头道:“原水公虽然不够洪大,但是水质极佳,比汾水还是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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